01
壁钟指向凌晨四点十七,沈砚又在给我上锁。
银链像一条顺从的蛇,缠过我的踝骨,冰凉鳞片贴着皮肤滑过去,最后「咔哒」一声,锁舌弹进锁孔。声音很轻,却足以割开寂静。
我半倚在丝绒床头,没躲,也没配合,只是抬眼看他。
沈砚的睫毛在灯下投出一弯阴影,像一柄小扇,掩住眸中所有失控的暗涌。他的手指在发抖——那么细微,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可我知道,他在克制。
克制什么?
克制把我揉碎进骨血的冲动,还是克制亲手折断我翅膀的欲念?
「春潮,」他嗓音低哑,「天快亮了,再睡会儿。」
我弯唇:「好啊,你陪我?」
他呼吸一滞。那副表情,像被突如其来的糖衣炮弹击中,甜蜜与疼痛同时炸开。
沈砚最终还是没上床。他替我掖好被角,像掖紧一具易碎尸体,然后退到阴影里,背抵着门坐下,长腿曲起,双手垂在膝间。
我知道,他又打算这样守一整夜。
这是被囚的第七十七天,沈砚从未与我同床共枕。
锁链的长度刚好够我走到浴室和飘窗,他怕我着凉,特地在地板上铺了羊绒毯。每天清晨,锁会被解开,我可以在整间别墅自由活动——除了大门。
我曾笑着问他:「沈砚,你到底是想关我,还是想被我关?」
他沉默很久,说:「我怕你跑。」
「脚镣明明没扣死,你看。」我当着他的面,把锁扣掰开,金属发出清脆一声「咔」。
沈砚瞬间血色尽褪。
我至今记得他那天崩溃的模样:膝盖砸在地板,双手死死抱住我的小腿,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春潮,别走,别不要我。」
我蹲下去,捧起他的脸,指腹摩挲那道因常年皱眉而留下的浅纹。
「不走可以,但我要收利息。」
他红着眼问:「什么利息?」
「一天一个吻,现在付。」
那天午后,飘窗纱帘半掩,阳光把尘埃照得像一场金色雪。沈砚的唇颤抖着贴上来,冰凉、柔软,带着海盐与药片的苦。
我咬破他的下唇,血珠渗出来,像一粒朱砂钤在我齿间。
「沈砚,」我在他耳边说,「你流血了。」
「嗯。」
「疼吗?」
「疼。」
「记住这个疼。」我舔去那滴血,「这是你欠我的。」
其实我更想说的是——这也是我欠你的。
可我没说。
我怕他听懂了,会疯得更彻底。
02
今天是个好天气。
我赤脚踩在羊绒毯上,踝骨还留着浅浅红痕,像一圈玫瑰刺。锁链安静地垂在床边,锁扣松着,仿佛在嘲笑这场形式主义的囚禁。
沈砚去公司了。
临走前,他蹲下来替我系好睡袍的腰带,指尖顺着布料游走,像在确认礼物包装是否完美。
「中午想吃什么?」
「蒜蓉虾,加一点点薄荷。」
「好。」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带上门。
我听见电梯下行的声音,B1,G 层,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