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雨夜的 “自杀” 案

雨砸在警灯上的声音,像无数根针在刺。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全是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 和平里老居民区的路窄得吓人,两侧的旧楼歪歪斜斜地挤在一起,窗户里透出的灯光在雨幕里晕成模糊的光斑,像一双双窥视的眼睛。警戒线拉起的红光晃荡着,把围观人群的脸照得忽明忽暗,他们交头接耳的声音顺着雨丝飘过来,每一句都像冰碴子扎在我心上:“六楼掉下来的,穿蓝裙子,听说脸都摔变形了……”“前几天还见她买蓝莓汽水呢,怎么说没就没了?”

“林队!” 实习生小周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撑着的黑伞被狂风掀得翻了边,雨水顺着他的警服领口往下淌,把胸前的警号泡得发暗,“死者苏晓,26 岁,独居,在附近的书店做店员。便利店老板王婶说,早上六点开门时,看到她躺在花坛里,右手还攥着个东西,可惜被雨水冲得烂掉了,只能看清是张白色的纸。”

我没等他说完,踩着积水往楼道冲。水漫过鞋底的凉意刚传到膝盖,就被一股更冷的气息顶了回来 —— 六楼门口的灰色脚垫上,一块银色怀表正泛着冷光。表壳是老式的翻盖设计,边缘磨得发亮,显然用了很多年,表链上缠着一根浅灰色的纤维,细得像头发丝,在路灯下轻轻晃着,像根求救的绳。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怀表旁边散落着三粒蓝色的碎玻璃,棱角还很锋利,和苏晓常喝的 “蓝莓气泡” 汽水玻璃瓶颜色分毫不差 —— 她总说这种汽水的蓝色最像夏天的天空,每次买都会多囤几瓶放在冰箱里。

“法医呢?老陈在哪?” 我朝着屋里喊。老陈从玄关处探出头,他的白大褂下摆沾了不少灰尘,手套上沾着一团淡蓝色的痕迹,像是墨水:“刚检查完尸体,你过来看看。死者穿着蓝色连衣裙,是她衣柜里最常穿的那件 —— 你看领口这里,有个细小的拉扯痕迹,像是被人拽过。右手食指蜷缩得厉害,指甲缝里嵌着灰色纤维,和怀表链上的初步判断是同一种材质,应该是羊毛,常见于卫衣面料。”

我跟着老陈走进客厅,白色的隔离帘拉得很严实,掀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蓝莓汽水味混着血腥味飘过来,让我鼻子一酸。苏晓躺在地板上,长发被雨水泡得贴在脸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右手紧紧攥着,左手手腕上有一道淡红色的勒痕,痕迹很细,边缘整齐,老陈说:“应该是细麻绳勒出来的,力度不大,但能看出挣扎过 —— 你再看她的掌心。”

老陈小心地掰开苏晓的右手,掌心皮肤因为用力而泛白,上面有个模糊的压痕,像是用手指写过字。他递来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张被雨水泡软的纸巾,纸角已经烂了,上面隐约能看到 “L” 和 “3” 两个字,墨水是淡蓝色的,和苏晓书桌上那瓶 “天空蓝” 钢笔水颜色一模一样。那瓶钢笔水是我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她说这种颜色写出来的字 “像会发光”,每天写读书笔记都会用。

苏晓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们两家住对门,她小时候总扎着羊角辫,把蓝莓汽水藏在我家冰箱最里面,说 “阿野哥,这个最甜,我留着给你”;她上初中时写作业,喜欢用淡蓝色钢笔,横画收尾的小勾像只小尾巴,每次写错字都会嘟着嘴把纸揉成团;她父亲苏叔去世那年,她抱着我哭了整整一夜,手里攥着的就是这块怀表,说 “阿野哥,爸爸说这表能守护我,可他怎么先离开了”。可现在,这块象征 “守护” 的表躺在凶案现场,她掌心的 “L” 和 “3”,是在指认凶手,还是在留最后的求救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