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催生精密的应对脚本。”福明洲平静地指出。
今天上午,赫连山将家人召集到中央客厅。众人入座后,他启动了一个立嘱人极少能亲自主导的程序——通常由他们的律师AI代为宣读,他们自己的声音合成器早已永久离线。总之,他通过神经连接,将新遗嘱的核心条款直接灌输入每个家庭成员的意识接口:大部分财产流向“赛博猫灵”收容所。在数据流造成的死寂中,他费力地支撑着仿生躯体站起,用那张布满皱纹、如同劣质仿生皮肤的脸,冲他们露出一个代表系统终结的代码化笑容。接着他拄着那把集成了手杖功能的高分子聚合能量刃(此刻正躺在证物箱里),发表了如下宣言:
“协议更新完毕!系统完美!你们作为妻子和子程序,相当‘忠诚’地服务了我四十三年。现在,我以绝对清醒的核心状态和毫无冗余负担的良心代码,将你们全部‘卸载’。不过,启动你们的乐观子进程!事态可能更糟!古埃及的法老核心停转前,会格式化他们最喜爱的进程——大多是猫形AI——好让那些进程在数据阴间迎接他们,永远供他们随意‘调试’或‘爱抚’。”然后,他用一只枯瘦的、覆盖着劣质仿生皮肤的手抓住那份悬浮在他面前、由加密光流构成的新遗嘱索引,发出刺耳的、类似数据损坏的啸叫。
赫连峰猛地站起,全身战斗义体的关节发出液压驱动的嗡鸣:“你虽然是我的基因供体,但你也是自从‘深网之蛇’病毒以来,在人类服务器里爬行的最恶毒的代码!”
“不完全正确!”老恶魔还在啸叫,反驳道,“我认识四个逻辑比他更扭曲的!现在请原谅,我还有些核心加密密钥要存入离线冷库……另一些冗余数据……需要彻底擦除。”
“他执行这个对抗协议时,旧遗嘱协议还在激活状态?”福明洲沉思道。
“索引健在。”
“可他一旦生成了新协议核心,就该立刻覆盖旧协议的区块链索引。”福明洲的手指在手杖上敲出更快的节奏,“昨天他有整整一个下午和夜晚可以进行数据覆写,可他为什么不?为什么?你的逻辑推导,雷钢?”
“他可能还没榨干最后的‘观赏’价值。也许想测试他们的反应阈值,观察他们的核心数据波动,再决定是否最终执行覆盖。”
“继续传输后续事件流,探长。”
“他们母子四人的核心数据流似乎瞬间冻结。老家伙拖着沉重的仿生肢体,缓慢地走出客厅,在前厅光滑的合金地板上蹭出刺耳的摩擦声。只有他能量刃手杖的‘笃笃’声,他仿生肺叶粗重的换气声,厨房方向一只机械猫的故障鸣叫声,还有客厅那座古董原子钟恒定的‘滴答’声。随后,‘嘎’的一声金属摩擦音,他开启了书房那扇厚重的合金门。”
“暂停,”福明洲打断,“有目击数据流确认他进入书房吗?”
“客厅里的人没有直接光学记录。”雷钢答道,“但赫连山的贴身家政仿生人‘斯坦利-V7’当时正在楼上进行日常维护,它的听觉传感器捕捉到老爷在前厅移动的声纹特征,便通过内部通讯频道询问是否需要协助。老家伙反馈了一段包含嘲讽代码的音频,大意是这几步路他的底层驱动还能应付,然后……根据斯坦利-V7的声纹记录,赫连山似乎短暂地用手摩擦了一下后脑勺的神经接口——一个习惯性动作——接着就走进了书房,双重生物锁启动的嗡鸣声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