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雷钢的嘴角扯动,露出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代码:“老家伙恨透了。但赫连川拒绝关闭他在‘绿洲’的公共创作接口,直到他爹同意每周向他神经账户注入五千信用点之前绝不妥协。老家伙把这称为‘系统勒索’。”

“逻辑冲突!我的情感模块产生强烈波动。”

“共鸣,华佗!”福明洲罕见地附和我,“说说幼子,雷钢,加快数据流,我们快抵达坐标了。”

幼子赫连岳的数据流显示他有更充分的理由憎恨父权限。赫连山因赛博神经痛日益严重,核心处理能力下降,不得不将公司的许多日常运算交给赫连岳处理。但稍有数据延迟或微小波动,他就咆哮责骂;处理完美,使公司利润数据流飙升,功劳却与他无关。赫连山本应提升这个能管理他核心资产的儿子的权限,可他非但不如此,反而指责、怀疑,甚至嫉妒这个高效运行的“子进程”。近两年,老旧的处理器甚至多次在董事会神经会议上宣称赫连岳“试图从濒临停转的核心眼皮底下窃取加密密钥”。

“核心逻辑腐化!”我的发声器迸出评价。

“暂时屏蔽那份新遗嘱。”福明洲说,手指再次习惯性地支住下巴,“即使那份旧遗嘱协议相对‘慷慨’,赫连岳作为幼子序列,也只能获取协议规定的最低份额。顺便问一句,在那份我们可称之为‘猫灵协议’的条款下,财团未来的核心运算由谁接管?”

“移交董事会AI集群,赫连岳被排除在最高决策权限之外。”雷钢说,“不过嘛,现在老核心停转了,新遗嘱核心文件又丢了。赫连岳就拥有了美国人旧资料里所谓的‘高权限杠杆’。董事会不得不将他纳入最高决策循环。”

“‘高权限杠杆’,高效描述!”福明洲评价,“再问一句,旧遗嘱的区块链索引是否健在?”

“健在,就储存在他书房的主服务器里,尸体旁边。”

“嗯。其他关键参数?高速传输。”

雷钢快速翻阅悬浮光屏上的数据流。一个月前,赫连山检测到仿生左腿膝关节后方出现一片异常的黑色素纳米机器人沉积。家庭医疗AI诊断为“赛博坏死综合征”,建议进行膝关节以下仿生肢体的彻底更换。赫连山笑得核心散热器都过载了,说:“等我进焚化炉的时候,必须保留完整的原生神经连接图谱!谢谢你这高明的外科算法建议!”

医疗AI警告他,不更换,他的生命系统最多维持六个月,且最后两个月将在极端的神经痛觉反馈中度过。赫连山问,如果强制更换,成功启动新肢体的概率多大。医疗AI的反馈信号出现延迟和波动,最终给出一个模糊的50%概率。老家伙爆发出刺耳的数据啸叫,仿佛听到了底层逻辑里最荒谬的笑话。最后他说:“至于痛觉……我想神经阻断剂加上精确的剂量泵,总能压制住那些冗余信号。”

第二天,他便在家族神经会议频道里,通告了那份令人核心过望的新遗嘱。

“是吗?”福明洲追问,灰色的眼珠如同冰冷的探针锁定雷钢的战术分析仪,“谁的‘核心过载’被记录在案了?”

“公开数据流没有异常波动。但你了解人类(或者说类人智能)的底层代码,福明洲,对未获取资源的预期,总会激活某些隐藏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