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楼上新搬来的单亲爸爸带着熊孩子,每晚10点准时在家拍篮球。

吊灯摇晃时,我端咖啡杯的手都在抖。

找上门理论,男人搓着手陪笑:“孩子精力旺,您多担待。”

熊孩子躲在他身后冲我吐舌头:“略略略,有本事报警啊!”

物业和稀泥:“邻里之间,互相体谅嘛。”

我笑着点头回家,当晚打开低音炮循环播放《大悲咒》。

楼上篮球声更响了,还夹杂着刺耳的尖叫蹦跳。

第二天物业群炸锅:“昨晚谁家超度呢?”

我甩出监控视频:“各位邻居,谁赞成?谁反对?”

第三天深夜,整栋楼突然地动山摇。

物业疯狂拍门:“姐!震楼器关了吧!孩子尿裤子了!”

我隔着门微笑:“急什么?这才刚开始呢。”

---

咚!咚!咚!

声音穿透楼板,带着一种让人牙酸的沉重感,毫无预兆地砸进我耳朵里。晚上十点整,一秒不差。我手里那杯刚冲好的热美式猛地一晃,滚烫的咖啡液泼出来,烫得我指尖一缩,褐色的液体狼狈地溅在白色的桌布上,晕开一小片难看的污渍。

“操!”我低声骂了一句,一股邪火“腾”地就顶上了脑门。

这不是第一次了。楼上那家新搬来的租户,一个据说带着个七八岁儿子的单亲爸爸,连续三天了!一到这个点,就跟上了发条似的,准时开始他那该死的“夜间篮球训练”。在这之前,这栋老破小虽然隔音稀烂,但大家还算自觉,十点后基本都安静了,也算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可自从他们搬来,这平衡就被这单调、沉闷、没完没了的“咚!咚!咚!”彻底碾碎了。

我抬头死死盯着天花板。那盏我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自己动手改装过的工业风吊灯,此刻正像得了帕金森一样,在头顶疯狂地摇晃、颤抖。灯罩边缘挂着的一个小铜铃铛,更是被震得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细碎又恼人,像是在为那沉重的篮球声疯狂打节拍。灰尘簌簌地从天花板的缝隙里被震落,在灯光下形成一道灰蒙蒙的细线,看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神经衰弱?我感觉再这么下去,离彻底崩断也不远了。白天对着电脑剪片子,脑子里全是嗡嗡的回响,效率低得令人发指。晚上想早点睡?呵,在这楼上“拆迁队”的伴奏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黑眼圈快掉到下巴颏了,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精气神的蔫黄瓜。

不行,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再这么下去,我非疯掉不可。

我“啪”地把还剩大半杯的咖啡杯往桌上一顿,杯底撞击玻璃桌面发出清脆又带着点暴躁的响声。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胸腔里那股想把天花板捅穿的冲动,趿拉着拖鞋就往门口冲。拖鞋底拍在冰凉的地砖上,发出“啪嗒啪嗒”急促的声响,一路响到楼上那扇陌生的防盗门前。

门铃按得又急又响,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等了好一会儿,门才“咔哒”一声开了条缝。一股混杂着汗味、食物残渣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浑浊气味扑面而来。门缝里挤出来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大概四十上下,头发有点乱糟糟的,穿着一件领口发黄的旧T恤,脸上带着点刚被吵醒的惺忪和被打扰的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