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沈珮握着勺子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她抬起头，强迫自己迎上祝珩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自然：“还好吧，十一点多就散了。就是喝得有点多，晕乎乎的。”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以为轻松的笑容，“琳达那个疯丫头，非拉着我们玩游戏，喝了不少。”
“哦。”祝珩淡淡地应了一声，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生煎包。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却让沈珮感觉像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冰天雪地里。他越是平静，她心里的那根弦就绷得越紧。
餐厅里只剩下咀嚼食物和勺子偶尔碰到碗壁的轻微声响。气氛沉闷得让人窒息。
沈珮味同嚼蜡地吃着粥，感觉每一秒都是煎熬。她偷偷抬眼瞄了一下祝珩，他正慢条斯理地吃着生煎，动作斯文，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可越是这种平静，越让她觉得害怕。她太了解祝珩了，他不是一个会把情绪挂在脸上的人，这种深水般的沉默，往往意味着底下酝酿着风暴。
“对了，”祝珩突然开口，像是想起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语气随意，“昨晚看你嘴角好像沾了点东西，红的，蹭掉了？”
沈珮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涌上了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拿着勺子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几滴热粥溅到了手背上，烫得她一缩。
“啊？有吗？”她声音发飘，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尖锐和慌乱，猛地抬手用力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动作大得差点把勺子甩出去，“可能是……可能是吃水果蹭到的吧！草莓酱？或者……番茄汁？”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眼神躲闪，根本不敢再看祝珩。
祝珩的目光落在她因为用力擦拭而泛红的嘴角，又缓缓移到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上。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旁边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那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场早已预料到的拙劣表演。
沈珮的心沉到了谷底。他那眼神太明白了，平静之下是洞悉一切的冰冷。他知道！他一定知道了什么！她所有的掩饰，在他眼里都变成了欲盖弥彰的笑话。
巨大的恐慌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我吃饱了，有点不舒服，再去躺会儿。”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餐厅，冲进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沈珮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完了。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餐厅里，祝珩放下了筷子。他看着沈珮仓惶逃离的背影，又扫了一眼桌上她几乎没动过的小米粥。刚才她剧烈的反应，那掩饰不住的慌乱和心虚，像一把把锋利的锥子，把他心底最后那点残存的、微弱的侥幸，彻底凿得粉碎。
镜子里那点细微的痕迹，她此刻此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应……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个他最不愿意相信的答案。
他拿起手机，屏幕亮起，幽光照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点开了通讯录，找到了一个名字——徐朗。他大学时代睡在上铺的兄弟，现在在市公安局网安支队。
“喂，朗子。”电话接通，祝珩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一丝波澜，“周末有空吗？出来坐坐，请你吃个饭。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查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