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听说了吗？定北侯府那位苏姑娘，第九回被退亲了！”
茶肆二楼靠窗的位置，卖花的老妪正掰着指头跟邻座说，声音压得低，却偏偏能让周遭几桌都听个清楚。
“第九回？我的天爷！”穿青布衫的书生手里的茶杯都晃了晃，“上回不是说，跟礼部侍郎家的三公子都快换庚帖了？”
“换啥呀！”老妪往地上啐了口，“听说侍郎家昨儿亲自上门，把先前送的聘礼都拉回去了，就因着苏姑娘……又在柴房里敲铁！”
这话一出，周遭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好好的侯府千金，放着琴棋书画不学，偏要学那铁匠活计，也难怪人家退亲。”
“可不是嘛！谁家娶媳妇是为了娶个‘铁疙瘩西施’？传出去都笑话！”
“我瞅着啊，这苏姑娘怕是要砸在自个儿手里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像针尖似的往人耳朵里钻。
而被议论的主角，此刻正坐在茶肆最角落的桌子旁。
一身墨绿锦袍，束着高马尾，眉眼间带着几分少年人的英气——正是女扮男装的苏妙言。
她指尖捏着枚刚打磨好的铜齿轮，齿轮边缘泛着冷光，映得她眼底毫无波澜。
“小姐，他们太过分了！”旁边的丫鬟青菱气得脸通红，攥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去理论，“什么‘铁疙瘩西施’？他们懂什么！您那机关连弩能射穿三层铁甲，比那些只会吟诗作对的酸秀才厉害百倍！”
苏妙言抬眼，用折扇敲了敲青菱的脑袋，声音淡得像水：“喊公子。”
“哦……公子。”青菱委屈地瘪瘪嘴，又忍不住嘟囔，“可他们也不能这么编排您啊！侍郎家退亲分明是怕了，怕您的机械术抢了他家军器坊的生意！”
苏妙言没接话，只是将铜齿轮往腰间的皮袋里一塞。
皮袋里还装着不少零碎——半块没用完的硫磺，一小卷画满刻度的图纸，还有个巴掌大的木制小玩意儿，看着像只鸟，翅膀却能活动。
这是她昨晚刚捣鼓出来的“传信雀”，上好发条能飞出半里地，比信鸽还稳当。
“走了。”苏妙言站起身，折扇往袖中一收。
青菱赶紧跟上，还不忘回头瞪了那些议论的人一眼：“哼，等他们知道您的厉害，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两人刚走到茶肆门口，就听见身后有人阴阳怪气地接话：
“厉害？能有多厉害？难不成还能靠那些铁疙瘩，把北疆的蛮子打跑？”
苏妙言脚步一顿。
北疆。
这两个字像块石头，“咚”地砸进她心里。
她缓缓转过身，看向说话的那个锦袍公子，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那笑意却没到眼底。
“打跑蛮子未必，”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但我敢说，等我把‘破甲火药车’造出来，北疆的蛮子见了，得绕道走。”
这话一出，茶肆里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似的看着她。
那锦袍公子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哈哈！一个连亲事都保不住的姑娘家，还想造什么火药车？苏妙言，你要是能震住北疆，我就……”
“就怎样？”苏妙言挑眉。
锦袍公子被她看得一噎，梗着脖子道：“我就把你那些铁疙瘩全吃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