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言没再理他,转身踏出茶肆。
阳光落在她身上,将墨绿锦袍染成金褐色。
青菱小跑着跟上,小声问:“公子,真要去造火药车啊?那玩意儿太危险了,上次试验差点炸了柴房……”
苏妙言摸了摸腰间的皮袋,指尖触到那枚冰凉的铜齿轮。
九次退亲,她听过的闲言碎语能装一马车。
有人说她不守妇道,有人说她痴心妄想,还有人说她是侯府的耻辱。
可他们不知道,三天前,北疆传来八百里加急——
敌军新制的连环甲刀枪不入,守关将士死伤惨重,主帅在信里急得直骂娘,末尾用朱笔写着:
“若苏家小女的机关术能破此甲,北疆十万将士,愿尊她为‘护疆神女’!”
苏妙言望着远处侯府的方向,那里的柴房里,还堆着她画了一半的图纸。
她轻声道:“青菱,你说,是当‘铁疙瘩西施’好听,还是当‘护疆神女’好听?”
青菱愣了愣,眼睛一亮:“当然是护疆神女!”
“那就是了。”
苏妙言加快了脚步,风吹起她的衣袍,像一只即将振翅的鹰。
柴房里的锤子和铁块,还在等着她呢。
至于那些退亲的人和闲话……
等她的火药车轱辘碾过北疆的冻土,自有答案。
第二章
地窖里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满地的铁屑和散落的图纸。
苏妙言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个锈迹斑斑的小锤,正往一块百炼钢上敲。
“小姐,这钢也太硬了!”青菱举着油灯凑过来,额头上沾着灰,“您都敲了半个时辰,才凿出这么个小豁口。”
苏妙言没抬头,鼻尖上渗着细汗:“这是镔铁混了云砂,寻常锤子当然不行。”
她放下小锤,从墙角拖出个黑黝黝的物件——看着像个木架,上面缠着几圈粗麻绳,顶端吊着个拳头大的铁球。
“这是啥?”青菱好奇地戳了戳。
“省力锤。”苏妙言拽了拽麻绳,铁球“咚”地砸在百炼钢上,瞬间砸出个深坑,“杠杆原理,省力气。”
青菱眼睛瞪得溜圆:“我的天!小姐您太厉害了!这要是拿去铁匠铺,师傅们得抢着要!”
“抢着要也不给。”苏妙言擦了把汗,眼底闪着光,“这是造火药车车架的关键,得用最结实的料。”
正说着,地窖口传来几声轻叩,是苏明哲的声音:“妙言,方便吗?”
苏妙言赶紧把图纸往草堆里塞,青菱则麻利地用麻袋盖住地上的铁器。
“哥,进来吧。”
苏明哲提着个食盒走进来,看见满地狼藉,眉头皱了皱,却没说什么,只把食盒往石桌上放:“娘让厨房炖了燕窝,我给你偷拿了些。”
他打开食盒,里面却不是燕窝,而是两个白面馒头和一小碟酱牛肉。
“娘那边盯得紧,只能这样了。”苏明哲压低声音,“我刚从外面回来,听说镇国公府已经遣人送帖子了,说三日后上门拜访。”
苏妙言咬了口馒头,含糊道:“知道了。”
“你真打算抗婚?”苏明哲看着她,“镇国公府势力不小,娘这次是铁了心要你嫁。”
“抗不抗,不是我说了算。”苏妙言咽下馒头,指了指地上的百炼钢,“等我的火药车造出来,他们自然会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