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哲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目光落在那张被压在铁屑下的图纸一角,上面画着个奇怪的车轮,旁边标着密密麻麻的数字。
“这东西……真能破连环甲?”他迟疑地问。
“你看这个。”苏妙言从怀里掏出个拳头大的陶罐,里面装着黑褐色的粉末,“硝石、硫磺、炭粉,按比例配的,遇火就炸,威力能掀翻半间屋。”
苏明哲吓了一跳:“你还敢弄这个?要是被发现……”
“不弄这个,北疆守不住,侯府迟早也得受牵连。”苏妙言把陶罐收起来,语气平静,“哥,你就当没看见,成吗?”
苏明哲看着她眼里的执拗,忽然叹了口气:“需要帮忙就说一声,库房里还有些桐油,你或许能用得上。”
他没再多问,转身离开了地窖。
青菱等他走远,才小声说:“小姐,庶兄对你真好。”
“他是怕我把事闹大,连累侯府。”苏妙言笑了笑,拿起那个省力锤,“不过,有他帮忙总是好的。”
接下来的三天,苏妙言几乎没合眼。
白天躲在地窖里敲铁、配火药,晚上趁大夫人睡熟了,才溜回房歇两个时辰。
青菱则成了她的“后勤官”,既要应付大夫人派来的婆子,又要偷偷给地窖送水送吃的,偶尔还要帮着拉麻绳、递工具,累得倒头就睡。
第三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地窖口的缝隙照进来时,苏妙言终于直起身,看着眼前那个半人高的铁架子,长长舒了口气。
车架成了。
黑黝黝的镔铁车架上,装着四个包着铁皮的木轮,车轴处涂了桐油,转动起来悄无声息。车身上焊着几根锋利的钢刺,最顶上是个能转动的铁筒——这是发射火药弹的“炮管”。
“成了……真的成了!”青菱揉着眼睛跑过来,看见车架,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小姐,这就是破甲火药车?看着就厉害!”
苏妙言摸了摸车架上的钢刺,指尖被硌得生疼,却笑得眉眼弯弯:“还得试试才知道。”
可就在这时,地窖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大夫人尖利的呵斥:
“苏妙言!你给我出来!”
苏妙言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让青菱把图纸藏好,自己则挡在车架前。
地窖门被猛地推开,大夫人带着几个婆子闯了进来,看见里面的铁架子,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好啊你!我说这几日见不到人影,原来是躲在这种地方捣鼓这些破烂!”
她指着车架,气得浑身发抖:“你知不知道镇国公府的人已经到前厅了?你就穿成这样见人?”
苏妙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沾满铁屑的粗布衣裳,没说话。
“还愣着干什么?”大夫人上前就要拉她,“赶紧跟我回去换衣服,要是惹恼了镇国公府,我饶不了你!”
“母亲。”苏妙言轻轻挣开她的手,声音平静,“我不嫁。”
“你说什么?”大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再说一遍!”
“我说,这亲我不结。”苏妙言抬起头,迎着大夫人的目光,“我要去北疆。”
“你疯了!”大夫人尖叫起来,“北疆是什么地方?刀光剑影的,你一个姑娘家去那里做什么?”
“去送火药车。”苏妙言指了指身后的铁架子,“这东西能破敌军的连环甲,北疆的将士等着它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