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得知,他开始服用中药有一阵子了。
“你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我有点担忧。
“没有,补药而已。”看我还是一脸忧愁。
他盯着我的眼睛,放慢语气,一字一顿地强调:“是、真、的。”
随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一口大白牙让阴郁的天气都变得明媚了不少。
“很冷诶!我们赶快进去吧。”餐厅已经出现在街角,他裹紧外套缩了缩脖颈,催促我别再胡思乱想。
我们点了热气腾腾的鸡汤火锅来驱散寒意。他的酒量很差,但他认为这次产出作品总归是件喜事,硬要喝点果酒。
有点诧异但好像也在意料之中,他开始滔滔不绝,显然是醉了,和醉意一起浮现是这几年的往事。
透过火锅白茫茫的雾气,我突然发现,最开始见到他的那双锐利的眼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温和的,甚至带有一丝悲伤的眼睛。
他说:“逐渐明白'木强则折'的道理,太强硬只会被粉碎。”
随后,他又很开心地告诉我,已经开始在搬新的工作室了,和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完全告别。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新环境的好,比如有窗户啦,可以看喜欢的电影、读喜欢的诗,最重要的是打开设备就可以听到喜欢的音乐。
在这样的环境中,世界很简单,全部都是绘画,工作的一天就如此开始。专注地在一条路上奔跑,不知疲倦。
最后,他又说起他的远大目标。他想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国际知名的画家榜单。
他有些朦胧的眼睛闪着梦想的星星。微微泛红的脸庞透露出青春的自由的气息。
那天我们说了好多好多,似乎要把前一年没说的话一次性都恶补回来。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坚持要送我到地铁站,不停地挥手,依依不舍地后退着。隔了楼梯,还在耳边用手摆出电话的形状,嘴唇微动,“记得给我打电话。”
3月底,我得知笔试通过的消息,坐飞机去下川市参加研究生面试。
学校安排口语、听力、心理测试和专业面试四项考试,我们专业的时间分散在三天。
战线拉得比较长,我在下川市订了四天的酒店,才考完所有内容。
考完的当晚便接到拟录取通知,兴奋地睡不着,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而3月他又恰逢有新作,我们交换着沉寂一年努力奋斗结出硕果的喜悦,一切美好溢于言表。
05 季风缱绻环流
4月,我们都轻松下来,相约去爬山。地点就选择在下川市的松山。
登山总是有多条线路的。他指着景区路线图说,这次想选择一条有挑战的路线,简简单单的不是他的风格。
因为绘画要久坐,缺乏运动,所以他一直都在劝说自己要坚持运动。
我又想起来他说,之前在画室做了一个拉杆,引体向上已经可以一次性做很多个了。
爬山的路途果然不太容易,上下坡反复交叠,他说,“有上坡就有下坡,就像我们的人生。”
他怀着虔诚、神圣的心情一步一步攀登。我看着他的背影,沉重得像一个老人家,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慨人生了?”
他只是笑而不语。路上他还学着老人家蹭树,养生大爷渐入佳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