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房东后,周辰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顿时渗出血丝。孙忆之默默拿来创可贴,替他包扎。
"我们搬吧,"她突然说,"找个便宜点的地方重新开始。"
周辰摇头:"装修的钱就白花了。而且现在正是旺季,搬走等于放弃所有客源。"
他们最终决定咬牙接受房租上涨。这意味着每个月又少五百利润,回本周期再次拉长。
接下来的日子,周辰像走在钢丝上。一边要应付随时可能的检查,一边要维持客栈的正常运营。他开始失眠,每天凌晨三四点就会惊醒,然后睁眼到天亮。
孙忆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开始独自承担更多工作,让周辰有更多时间休息。但压力还是压垮了他。
一个闷热的午后,周辰在前台值班时突然晕倒。医生诊断是过度劳累加上精神紧张导致的短暂性缺血。
"你需要休息,"医生严肃地说,"年轻人不要拿命换钱。"
躺在病床上,周辰望着苍白的天花板,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也许创业这条路,并不适合他这样没背景、没资本的普通人。
孙忆之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紧紧握住他的手:"别放弃,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等你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命运似乎偏要和他们作对。周辰出院后的第三天,古城管委会开始了大规模检查。那天早上,周辰刚买完菜回来,就看到两个穿制服的人站在"忆辰居"门口。
"营业执照看一下。"为首的男子面无表情地说。
周辰的手开始发抖。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因为没有相关证件,"忆辰居"被勒令停业整顿,并处以两万元罚款。更糟的是,这个消息很快被旅游平台得知,他们积攒了几个月的五星好评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那天晚上,周辰和孙忆之坐在空荡荡的院子里,面前摆着处罚通知书和账单。算上罚款和提前退还给客人的房费,他们不仅赔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三万外债。
"我们可以重新办证,"孙忆之的声音有些发抖,"等证件齐全了再开业..."
周辰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够了!我们没钱了,懂吗?没钱办证,没钱改造,什么都没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孙忆之吼叫。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孙忆之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但她没有反驳,只是默默收拾着桌上的纸张。
那晚,他们背对背躺在床上,中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周辰知道应该道歉,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二天一早,孙忆之像往常一样起床做早饭,仿佛昨晚的争吵没有发生过。但周辰能从她红肿的眼睛看出,她哭了一夜。
"我找了份兼职,"吃早饭时,孙忆之平静地说,"在四方街那家银器店,晚上六点到十点。这样我们每个月能多两千收入。"
周辰盯着碗里的粥,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愧疚。是他的无能,让孙忆之不得不更加辛苦地工作。
"我去找工作,"他低声说,"客栈...先关了吧。"
孙忆之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搅拌着粥:"好,我们一起想办法。"
但周辰知道,她说的"我们"和他想的"我"之间,已经有了微妙的差别。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