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惊蛰你疯了吧？”
我刚劈完第一千根木桩。
胳膊酸得抬不起来，汗水把眼睛腌得生疼。
“卯时练剑，辰时打坐，午时画符，未时炼丹...” 同门师兄李飞扬掰着手指头，声音拖得老长，满是毫不掩饰的嘲弄，“现在都戌时了，师姐，你不睡觉的吗？”
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哄笑起来。
“就是，纪师姐，咱凌云宗是修仙，又不是凡间考状元！”
“惊蛰师姐，你这劲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明天魔尊就打上门来了呢！”
“魔尊打上门，指望她这练气三层的修为顶上去？”李飞扬嗤笑一声，拍了拍腰间的剑，“那还不如指望我们几个跑得快点儿。”
我没吭声。
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木屑，塞进腰间挂着的破布袋里。引火做饭挺好。
“瞧瞧，瞧瞧！”李飞扬的声音更大了，像只聒噪的乌鸦，“连这点破烂都不放过！纪惊蛰，你上辈子是捡破烂的吧？”
“飞扬师兄，你少说两句。” 一个细弱的声音响起，是隔壁小院的师妹柳莺莺，她胆子小，声音也小，“惊蛰师姐...她只是用功。”
“用功？”李飞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有用吗？柳师妹，入门三年，你瞧瞧她！还在练气三层打转！你再瞧瞧林师兄，人家那才叫天赋！躺着都能引气入体，现在都练气六层了！跟她同一天入门的，最差的也有练气四层了！”
他口中的林师兄，林清羽，正站在不远处一棵开满花的玉兰树下。白衣胜雪，眉目清冷。他根本没看这边，只微微仰头，像是在感悟天地灵气。阳光落在他身上，镀了层金边，确实像画里走出来的谪仙。
他连呼吸都透着股“我很高贵，凡人勿扰”的气息。
跟我这满身臭汗、衣衫上还沾着木屑的狼狈样，天壤之别。
“人家那叫天资！”李飞扬还在嚷嚷，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纪惊蛰，你这就是蠢！笨鸟先飞？飞了三年还在原地扑棱！省省力气吧！修仙，讲的是机缘，是悟性！不是靠你死练，懂不懂？”
我把最后一点木屑塞好，直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汗。
“懂。”我看向他，声音有点哑，但很平静，“师兄说完了？说完了我继续练。”
李飞扬一噎，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脸色有点涨红。
“练！练！练死你！”他气呼呼地甩下一句，拉着旁边的人走了，“走，咱们去后山抓灵兔烤着吃，跟这榆木疙瘩待一块儿，晦气！”
柳莺莺担忧地看了我一眼，也低着头匆匆走了。
玉兰树下的林清羽，终于动了一下。他淡淡瞥了我这边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像看一块路边的石头。然后，转身，衣袂飘飘地消失在花树后。
世界清静了。
只剩下我，一堆劈烂的木桩，还有天上那轮开始发白的月亮。
我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肩膀，重新握紧那把豁了口的铁剑。
第一千零一根。
挥剑。
破风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汗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李飞扬那些话，像苍蝇，嗡嗡响。但伤不到我。
蠢？笨？
也许吧。
三年前，我莫名其妙从那个叫“地球”的地方，一睁眼就到了这什么凌云宗。别人入门，要么根骨清奇，要么身负灵宝，要么就是林清羽那种，站在测灵石前，石头能亮瞎人眼的天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