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哭声不是物理的声音,更像是一种意念的悲鸣,直接刺入大脑,带着冰冷的湿气,仿佛来自深水之下。
“操!”韩骁低骂一声,手电光猛地向上抬起,光束在挑高的天花板上晃动,照亮了几片蛛网,“真的……真的来了!”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们。沈砚猛地推了一下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是纯粹的生理性惊惧。赵博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差点弹起来,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喉咙里发出被掐住脖子般的嗬嗬声。
“守则……”我的声音抖得厉害,几乎不成调,“守则第一条……”
“三楼!女厕!第三隔间!”韩骁像是被这句话激活了,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生疼,又朝沈砚和赵博低吼,“快!跟上!不想死就别掉队!”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四个人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跌跌撞撞地冲出承重柱的掩护,沿着主阅览区边缘,朝着通往三楼的楼梯狂奔。手电筒的光柱在脚下乱晃,照亮飞速后退的桌椅和书架底部,那些平日里熟悉的东西,在晃动扭曲的光影里都显露出狰狞陌生的轮廓。身后,那幽幽的哭泣声如影随形,不仅没有因为我们奔跑而远离,反而像是紧紧贴在了背上,带着一种阴冷的湿意,仿佛一只无形的手,随时会搭上肩膀。
楼梯是盘旋而上的老式木梯,踩上去发出令人心悸的吱嘎呻吟,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腐朽的骨头上。王凯的体重让楼梯的呻吟声更加痛苦不堪。
三楼走廊更加黑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纸张和灰尘混合的霉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淡淡的、类似水草腐败的腥气。西侧女卫生间的指示牌在手电光下反射出惨绿的光。
冲进卫生间,一股更浓重的湿冷气息扑面而来。手电光扫过斑驳脱落的瓷砖墙面,一排老旧的隔间门紧闭着。
“第三间!那边!”沈砚喘息着指向尽头。
韩骁一把推开那扇写着“3”的隔间门。空间狭窄,只有一个抽水马桶和一个锈迹斑斑的水箱,角落里还垂着一根不起眼的、同样布满锈迹的旧麻绳,像是以前挂东西用的。他粗暴地把我们三个都塞了进去。赵博庞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剩余空间,我们四个人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在狭小的隔间里,身体紧贴,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和因恐惧而急促的呼吸喷出的热气。
“锁门!快锁门!”我尖叫起来,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尖锐得刺耳。
韩骁反手摸索着内侧的门栓。那是一个老式的金属插销。他用力往里一推。
“咔哒。”
清脆的落锁声本该带来一丝安全感。但就在锁舌咬合的那一瞬间——
“啪嗒!”
隔间里唯一的光源,韩骁手中的强光手电筒,毫无征兆地熄灭了。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如同沉重的沥青,瞬间灌满了整个空间。那如跗骨之蛆的哭泣声,也诡异地戛然而止。
死寂。
只有我们四人粗重、混乱的喘息声,在绝对的黑暗中被无限放大,撞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又反弹回来,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
“手电……手电怎么回事?”赵博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