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鬼地方？”赵博的声音抖得变了调，身体拼命往后缩，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墙壁里。
韩骁的呼吸粗重起来，他死死盯着门缝外翻滚的血雾，喉结上下滚动。“门开了……总比困死在这里强！”他咬着牙，语气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走！出去看看！待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他再次攥紧了我的手腕，那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然后猛地将隔间门完全拉开！
浓得如同实质的血雾瞬间将我们吞没。视野被压缩到极限，只能勉强看清脚下不到半米的地面。地面冰冷坚硬，触感粗糙，像是某种巨大的、未经打磨的石板铺就，与图书馆的水磨石地面截然不同。空气沉重得如同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冷的淤泥，那股铁锈和腐烂混合的腥臭味无处不在，直冲脑髓。雾气中那无处不在的低语声更清晰了，仿佛就在耳边萦绕，又仿佛来自四面八方遥远的深渊。
“跟紧我！别走散！”韩骁的声音在浓雾中显得有些失真，他摸索着向前。我们四个人像一串绑在一起的蚂蚱，在浓稠的血色中艰难跋涉。
脚下的地面开始倾斜，形成向下的坡度。走了大约十几步，眼前的雾气似乎变淡了一些，能模糊看到一些巨大的、扭曲的轮廓。我们好像走进了一个无比空旷的、非自然形成的巨大地下空间。
“书架……”沈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是书架！但……太大了！”
雾气继续变淡，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
是书架。但又完全不是我们认知中的书架。它们巨大得如同史前巨兽的骸骨，高耸入上方无尽的黑暗，根本望不到顶。骨架是某种暗沉发黑、布满诡异扭曲纹路的金属，像是被反复捶打、冷却又加热过无数次，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散发着幽幽暗绿色荧光的苔藓。书架之间的“过道”异常宽阔，如同城市的主干道，但地面不再是石板，而是黏腻、湿滑、深不见底的黑色淤泥，上面漂浮着破碎的、泛黄的纸张残片，以及一些难以辨认的、类似腐烂组织的东西。
那些低语声，似乎就来自于这些巨大书架本身，来自于那些蠕动苔藓的缝隙里，来自于淤泥深处。
“我们……还在图书馆里吗？”赵博的声音带着哭腔，双腿抖得像筛糠。
“空间扭曲了……”沈砚脸色惨白，手指无意识地推着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因震惊而失焦，“这可能是图书馆在某种异常力量作用下的……异化投影，或者叠加空间……”他的理论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如同叹息般的风声掠过。
“沙沙……沙沙沙……”
那声音来自我们左侧不远处一个巨大书架的阴影深处。像是什么东西在轻轻翻动书页。
我们猛地转头望去。
书架底部，靠近淤泥的地方，一个模糊的白影静静地漂浮在那里。距离我们大概只有五六米远。
那是一个女孩。穿着样式陈旧、洗得发白的夏季校服裙，裙摆和袖口沾着大片大片深褐色的、像是干涸血迹的污渍。她的皮肤是死尸般的青灰色，湿漉漉的黑色长发如同水草般粘在脸颊和脖子上，不断往下滴着浑浊的、带着泥腥味的水珠。她的脸低垂着，看不清面容，但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水腥味混合着尸体的腐败气息，清晰地弥漫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