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恐高症始于十岁那年。在游乐园的摩天轮上，她亲眼目睹一个小女孩从相邻的轿厢坠落。十八年过去，每当她站在高处，那种眩晕感就会如潮水般涌来。
正因如此，当她看到“星辰公寓5807室月租仅1000元”的广告时，第一反应是中介写错了楼层。但西装笔挺的中介陈先生信誓旦旦：“林小姐，58层是特价房，业主刚搬去国外才会这么便宜。”
林夏犹豫了三天。新工作在医院，但银行卡里的余额快要见底，而市区的房租都在3000元以上，最终，她抖着签下了合同。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钻入鼻腔。客厅的落地窗帘紧紧闭合，陈中介快步走向窗边，按下开关——
“您看，全景落地窗，180度城市夜景。”
林夏不自觉地后退。窗外暮色沉沉，霓虹灯海在脚下闪烁，玻璃映出她苍白的脸。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平常拉上窗帘就好。”她对自己说道。
深夜，林夏被窗外的声音惊醒。“嗒、嗒”，像是有人在轻轻敲打玻璃。这可是58层。她按下开关，窗帘缓缓拉开——窗外空无一物。
声音并未消失，她强迫自己向前走去，眩晕感却突然袭来。就在她跌坐在地的瞬间，整面落地窗剧烈震动。
“砰！”
一声巨响，林夏尖叫起来。玻璃上出现细密的裂纹，而在那裂纹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蛛网状的裂纹在玻璃上绽开，一个黑影正缓缓滑落。借着楼外闪烁的霓虹，林夏看清那是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如果那对残破的黑色羽翼也算身体部分的话。
暗红的血液在玻璃上蜿蜒出刺目的痕迹，林夏的倒影正与那个生物的金色瞳孔重叠——那双眼睛里仿佛有星辰在缓缓旋转。
“啊——！”
她尖叫着转身冲出房间，撞翻了玄关的伞架。金属落地的脆响中，她突然想起医学院毕业实习时见过的坠楼伤者。那个人也是这样，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虚无中的某处。
“会死的...会死的...”
她颤抖着掏出手机，120三个数字在屏幕上闪烁。这时卧室传来玻璃爆裂的声响，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一切归于死寂。
林夏抓起棒球棍，推开虚掩的房门。
月光透过飘窗，照见那个生物蜷缩在她的羊毛地毯上。它左翼根部插着半截金属碎片，伤口狰狞，碎片表面刻满发光的奇异符文。
“你是谁？不你是什么？”林夏的声音发颤，“你会说话吗？你在流血...”
“别...动。”
她从急救箱取出镊子的手抖得厉害。当镊子碰到碎片的瞬间，整个房间突然亮如白昼。无数光粒从伤口涌出，在空中交织成星图：某个双星系统正在坍缩，无数带翼的身影在爆炸的恒星间穿梭。
“啊！”
强光刺激得林夏流泪，但她死死握着镊子。当碎片被拔出的刹那，星图化作暖流涌入她的身体。多年来困扰她的偏头痛突然消散，她震惊地发现袖口的血渍正在结晶化。
夜（林夏决定这么称呼它）的恢复速度快得惊人。第二天清晨，林夏发现冰箱飘在天花板下，而夜正用新生的翼尖轻点微波炉，让悬浮的餐具跳起华尔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