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都……都得死……一起……陪葬吧!!!”

血影那凄厉到变调的嘶吼,如同地狱恶鬼的诅咒,瞬间撕裂了醉仙楼后巷死寂的空气!他那只完好的手,如同烧红的铁钩,深深抠进自己胸口的塌陷处!五指深陷皮肉!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枯槁的身体剧烈地痉挛、扭曲!一股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暗红血光,如同失控的熔岩,猛地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嗡——!!!

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后巷!地面上的污雪和秽物被无形的力量卷起,如同风暴般旋转!两侧墙壁上的冰棱噼啪断裂!蛛网般的裂纹在石墙上疯狂蔓延!血影的身体如同充气的皮球般急速膨胀!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道狰狞的暗红血纹!一股毁灭性的能量波动,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疯狂地在他体内积聚、压缩、濒临极限!

自爆!玄煞血影!以燃烧最后的本源和生命为代价!引爆体内所有阴煞血元!其威力足以将整条后巷连同醉仙楼一角彻底夷为平地!拉所有人……同归于尽!

“不好!他要自爆!!”侍女青鸾脸色剧变!失声尖叫!长剑瞬间出鞘!冰寒的剑气疯狂涌动,试图在身前构筑防御!

洛倾城绝美的脸庞瞬间冰寒如霜!清冷的星眸中爆射出凌厉至极的寒芒!玉手猛地抬起!一股冰蓝色的灵元如同怒海狂涛般轰然爆发!瞬间在她身前凝聚成一面厚实晶莹、符文流转的玄冰巨盾!盾牌表面寒气四溢,冻结空气!她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试图抓住李长寿和阿丑向后急退!

然而!太晚了!

血影的自爆!是决绝的!是疯狂的!是毫无征兆的!那毁灭性的能量已然压缩到极致!如同被点燃引信的炸药桶!下一刻就要彻底爆发!

石破天铜铃大眼瞪得溜圆!黝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他扛着沉重的铁墩,下意识地就想转身逃跑!但那恐怖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泥沼,死死禁锢了他的动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膨胀的血影,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阿丑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污雪里,浑浊的眼珠里只剩下绝望的死灰!完了……彻底完了……玄煞血影的自爆……便是全盛时期的他也难逃一死……更何况现在……

就在这千钧一发!毁灭即将降临的刹那——

李长寿动了!

他的动作依旧平静!依旧自然!

他没有后退!没有闪避!甚至没有去看那如同即将爆裂的核心般的血影!

他只是微微侧身,平静地抬起那只拎着破包袱的手。包袱里,是那包污秽不堪、包裹着碎玉碗和凝固汤汁残渣的破布。

然后,他手腕轻轻一抖。

动作轻柔得如同拂去肩头的雪花。

那包破布包裹,在空中划过一道极其短暂、甚至有些随意的弧线。

目标!不是血影!而是……血影脚下那片被污雪和秽物覆盖的……地面?!

啪嗒。

一声轻微到几乎被风声淹没的声响。

那包破布包裹,不偏不倚,轻轻地……落在了血影脚下那片冻结的污雪上。

包裹散开一角。碎裂的玉碗碎片和那滩凝固、浑浊、散发着微弱却霸道肉香的汤汁残渣,暴露在空气中。

就在包裹落地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其微弱却又玄奥莫测的奇异波动,以那滩汤汁残渣为中心,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无声无息地荡漾开来!

这股波动微弱至极!微弱到连近在咫尺的洛倾城都未曾察觉!但它却仿佛……触动了某种……规则?!

时间!空间!能量!在这一刻,似乎发生了极其微妙、难以言喻的……凝滞?!

那即将爆发的、狂暴混乱的暗红血光!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温柔却绝对不容抗拒的大手……轻轻按住了?!

血影那膨胀扭曲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体内那疯狂压缩、即将喷薄而出的毁灭性能量,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海!瞬间……凝固了?!

不是被压制!不是被驱散!而是……被一种更高层次的、温和却浩瀚的生机力量……强行抚平了躁动?!如同狂暴的野马被套上了无形的缰绳!

那股温和磅礴的生机力量,正是源自那滩凝固的汤汁残渣!它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散发出无形的涟漪!涟漪所过之处,那狂暴的阴煞血元如同遇到了克星!疯狂地退缩!瓦解!消融!如同冰雪遇到了烈日!

“呃……啊……不……不可能!!!”血影喉咙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带着极致惊骇和绝望的嘶吼!他猩红的瞳孔中充满了被命运戏耍的荒谬感!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试图引爆那被强行“冻结”的本源!然而!那温和的生机力量如同最坚韧的藤蔓,死死缠绕住他体内每一丝暴戾的能量!让他连自爆都……做不到?!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自己体内那足以毁灭一切的狂暴力量,如同被驯服的野马,在那股温和生机的引导下……缓缓平息!如同退潮般……消散?!

膨胀的身体如同泄气的皮球般迅速干瘪下去!皮肤表面的暗红血纹黯淡消失!那恐怖的毁灭威压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瞬间消散无踪!只剩下血影瘫软在墙角,如同被抽干了所有骨头,口鼻中不断涌出污血,眼中那点猩红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死寂!

自爆……被……一碗汤渣……给……镇住了?!

整个后巷!死一般的寂静!

风雪依旧在呜咽!卷起的污雪和秽物簌簌落下!

洛倾城抬起的玉手僵在半空!身前那面厚实的玄冰巨盾符文流转,寒气四溢,却显得如此……多余?!她清冷的星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呆滞?!如同万载玄冰被投入了熔岩!彻底……懵了?!

侍女青鸾的长剑停在半途,剑气溃散,俏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的……茫然?!

石破天扛着铁墩,铜铃大眼瞪得如同牛铃!黝黑的脸上肌肉僵硬,嘴巴大张着,能塞进一个拳头!他……他刚才看到了什么?!那个鬼一样的家伙……要炸了?!然后……被一堆……破碗渣子烂汤水……给……给按回去了?!这……这他娘的……比老石墩打铁还邪性?!

阿丑枯槁的身体瘫在污雪里,浑浊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那滩汤汁残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这……这汤……这汤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连玄煞血影的自爆都能……镇压?!这……这已经不是邪门了!这他娘的是……逆天啊!!

李长寿平静地收回手。仿佛只是随手丢了一件垃圾。他看都没看墙角那瘫软如泥、彻底废掉的血影。目光落在洛倾城那张绝美却呆滞的脸庞上。

“汤,给你。”他平静地说道,指了指地上那包散开的破布包裹,“人,我带走了。”

洛倾城猛地回过神!清冷的星眸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熔岩般灼热的……光芒!那光芒中,有震惊!有骇然!有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渴望和……势在必得?!

这汤!这汤渣!竟能镇压玄煞血影的自爆?!这……这简直是……神迹!不!比神迹更可怕!这少年……他……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炖的汤……到底是什么东西?!

“等等!”洛倾城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清冷,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急促!她玉手一挥,玄冰巨盾瞬间消散!“本郡主……本郡主府上有最好的丹师!最好的药材!能救他!”她指向地上气息奄奄的阿丑,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你……你随本郡主回府!本郡主保证……治好他!也保证……不再强留你!只要你……每月为本郡主……炖一锅汤!如何?!”

这条件!已是她洛倾城!青霞城明珠!所能给出的最大让步!甚至……屈尊!

李长寿的脚步微微一顿。他低头,看了一眼蜷缩在污雪里、气若游丝、眼神涣散的阿丑。那枯槁的脸上,死气弥漫,胸口那道创口深处,蠕动的黑色粘稠物质似乎更加活跃了。意识深处,光幕上阿丑的生命倒计时依旧在无情跳动。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他缓缓弯下腰。

没有去扶阿丑。而是伸出那只布满冻疮和老茧的手,平静地……探向阿丑那只死死攥着雷击木心的枯槁手掌。

阿丑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似乎想挣扎,却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小手,轻轻掰开他僵硬的手指,取走了那截焦黑的……雷击木心。

李长寿握着那截温润中带着一丝精纯净化气息的木心。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木心表面焦黑的雷纹。然后,他伸出另一只手,从地上抓起一把混合着污雪和秽物的……脏雪。

他将脏雪和那截雷击木心一起,握在掌心。五指合拢。

动作很轻。如同握住一颗鸡蛋。

然后,他手腕以一种极其微小、却蕴含着某种奇异韵律的频率,极其高速地震颤起来!

嗡……嗡……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震荡波,从他掌心传递而出!那截坚硬的雷击木心,在这股震荡波的冲击下,如同最酥脆的饼干,瞬间……粉碎!化作一捧极其细腻、如同黑色面粉般的……粉末!

同时,他掌中那团脏雪,也在震荡波的作用下,瞬间被震散、提纯!污秽的杂质被无形的力量剥离、甩飞!只剩下最核心的一小团……纯净的雪水!

木心粉末与纯净雪水在他掌心瞬间混合!形成一小滩粘稠、漆黑、散发着微弱净化气息和焦糊味的……糊状物!

李长寿蹲下身。平静地掀开阿丑胸口那被血污浸透的破布。露出那道深可见骨、散发着浓烈腐臭、边缘焦黑、深处有黑色粘稠物质蠕动的恐怖创口!

他伸出沾满黑色糊状物的手指,动作轻柔得如同在修复一件易碎的古董。指尖极其精准地、均匀地……将那黑色糊糊,涂抹在了创口深处那蠕动的黑色粘稠物质之上!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的声响!

那蠕动的黑色粘稠物质在接触到黑色糊糊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烙铁!剧烈地抽搐!收缩!发出一股更加浓烈的恶臭!仿佛在……痛苦地尖叫?!

一股极其精纯、带着雷霆净化气息的微弱生机,顺着创口,悄然渗入阿丑那千疮百孔的身体!如同甘霖洒入干涸的沙漠!虽然微弱,却顽强地对抗着那疯狂肆虐的枯寂绝毒印!

阿丑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震!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痛苦和一丝……舒畅的闷哼!他那涣散的眼神中,猛地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感觉……胸口那如同万蚁噬心般的剧痛……减轻了一丝?!那疯狂侵蚀他生机的毒印……似乎……被压制了?!

李长寿收回手。指尖干干净净,连一丝污渍都没有。他站起身,看都没看阿丑那充满感激和惊骇的眼神。目光再次投向墙头那道清冷的身影。

“不用。”他平静地吐出两个字,拒绝了洛倾城的提议。然后,他拎起那个小小的破包袱(里面只剩下几块碎玉片),转身,迈步,朝着巷子深处走去。脚步平稳,如同散步。

“你……!”洛倾城绝美的脸庞瞬间涨红!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恼和怒意混合着被拒绝的挫败感,如同岩浆般冲上心头!她玉手紧握,指节捏得发白!清冷的星眸中寒光爆射!她从未……从未被人如此……轻慢!如此……无视!

“站住!”她厉声呵斥!冰蓝色的灵元再次涌动!一股强大的威压轰然降临!试图锁定李长寿!

然而!

就在她灵元爆发的瞬间——

轰隆隆——!!!

一声沉闷得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恐怖雷鸣!毫无征兆地在青霞城上空炸响!

紧接着!

咔嚓——!!!

一道刺目欲盲、粗大如同虬龙般的紫色闪电!撕裂了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带着毁灭性的天威!如同天神投下的审判之矛!精准无比地……劈在了石破天肩上扛着的那只沉重黝黑的……打铁墩子上!!!

轰——!!!

震耳欲聋的恐怖爆鸣!刺目的雷光瞬间吞噬了一切!狂暴的电流如同银蛇乱舞!瞬间席卷了整个后巷!

石破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巨锤砸中!浑身焦黑!冒着青烟!连同那只沉重的铁墩一起,被狠狠劈飞出去!重重砸在巷子尽头的石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生死不知!

恐怖的雷光余波如同怒潮般扩散!巷子两侧的石墙瞬间布满焦黑的裂纹!地面上的污雪和秽物被瞬间汽化!洛倾城和两名侍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威震得气血翻涌!下意识地后退数步!护体灵光疯狂闪烁!

当刺目的雷光散去!

巷子里一片狼藉!焦烟弥漫!恶臭中混杂着浓烈的臭氧味!

洛倾城猛地抬头!清冷的星眸死死盯着巷子深处!

风雪呼啸的巷口!哪里还有李长寿和阿丑的身影?!

只有地上那滩散发着微弱肉香的汤汁残渣,和墙角那瘫软如泥、彻底废掉的血影,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荒诞、血腥又……匪夷所思的一切!

“李……长……寿……”洛倾城死死咬着银牙,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清冷的星眸中,寒光如冰,却又燃烧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熔岩般灼热的……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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