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路上,她都有些忐忑不安。完全没有在意身旁的人说了什么,一路上空耳,只想快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校园晚宴?”。

纪临又一次重复道:“刚才去校长室为的就是筹备今晚的校园夜宴,这是邀请函~”

她的话不多,他也有些摸不准她的想法……他怕她也误会,怕她觉得自己是那种周旋在女生之间的人。

校门口

温宅的保镖小罗看到大小姐身侧有个陌生男同学,有些出人意料,却放不下警惕心……开口询问道“大小姐交朋友了?”

温知没有回答,不动声色地躲过小罗的试探,故作高深地说道:“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以后想要什么报酬随时可以找我……”

说完她接过纪临手中的邀请函……“校园夜宴的事情我会考虑的。”她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把邀请函放进书包侧袋,“谢谢你,纪同学。”

这次的语气比上次轻快些,没有了当时的拘谨。

走到车门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还站在校门口,背着光,轮廓在晚霞里显得格外柔和。她上了车,车门很快关闭,直到车身消失在路的尽头

目送心上人走后;纪临摸了摸口袋里另一张备用的邀请函——他其实准备了两张,怕万一这张被她不小心弄丢。现在看来,或许用不上了。…方才她刻意在保镖面前说的那番话,似乎是认可他的存在了……那么考虑夜宴,是答应的意思吗?

保镖们心中如临大敌,出大事了,千金大小姐要被外面的男人拐跑了……

当黑色轿车碾过梧桐叶影……后座保镖小罗特意放置的牛皮纸袋突然滑落;温知正坐在后座;习惯性地转动着纯银耳钉,泛黄的学籍表摊开在膝头,里面的照片被夕阳镀上金边——清瘦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在履历栏"家庭成员"处留下空白。

"大小姐,这是上次您要的资料。"保镖小罗从后视镜投来询问的目光。

她的指尖划过"学生会会长辞职申请"的日期,显示半年前纪临离开校园一段时间,经历是空白的……

"给他定制一身西服,为今晚的夜宴做准备。"她将资料塞回袋中,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霓虹。

保镖小罗欲言又止:"您为什么这么关心他?毕竟他只是一个穷学生。"

皮革座椅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温知摘下眼镜,露出眼尾朱砂痣:"举办校园夜宴的主理人也该有一身像样的衣服,何况他救过我两次命。"

“去查查那个叫做季漓的校花和姑姑温念慈有什么关系。”温知的声音清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刚才在教室里第一眼见到季同学时,那张艳丽张扬的脸上,总有某个瞬间让她觉得似曾相识,仿佛在时光深处曾有过交错。

可那个传说中的姑姑温念慈,自她降生起,就如同消散在风中的幻影,只留下无数扑朔迷离的传闻。

保镖通过后视镜投来探寻的目光,心想大小姐不是被男同学勾走了心吗?怎么还会关注别的事情?很快又转为专注开车,轻声应道。“是,大小姐。”

小罗答应的有些出乎意料的爽快,从前父母从不允许她调查有关温家的一星半点的事情,尤其是那个传闻中的姑姑——温念慈

不过想到最近小罗和保镖们都在担心那次酒吧“危光”的危机——保护不力,仔细想来她还是忽略了这次异样。

温知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次次以命相护;温柔护花的模样,这个总在关键时刻出现救她于水火的少年,身上同样藏着太多秘密。

温知继续加大码数:“还有,弄清楚季漓和纪同学又是什么关系呢?”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与探究。

小罗忍不住皱眉,救命恩人纪临,纪临同学?其实那份资料他早就看过了,刚才与人打了个照面;单纯觉得有些眼熟;这下与刚才有过一面之缘的纪同学,面相重叠。

没想到纪同学为了接近大小姐,都追到学院去了。想到这里他很担忧:“大小姐,纪同学如此频繁地出现,真的不是刻意接近吗?”

温知看出了小罗的刻意提醒,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职责所在,善意的提醒。

“我知道了。”她这话不仅是告诉小罗,同时也是提醒自己,切勿被美色迷惑。

季漓今天在校园里张扬跋扈,处处针对她,而纪临却总是挺身而出。

这两人看似毫无交集,可温知却隐隐觉得,他们之间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缠绕在一起……

下午三点,校园贴吧的新帖以每分钟99+的速度疯狂刷新。季漓盯着手机屏幕上"纪大校草夜宴神秘女伴"的词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配图里温同学被临哥哥护送上车的侧影……刺得她眼眶发红——明明自己才是从高一开始就跟在临哥哥身边的人……怎么突然就跑出来一个空降?

明明那个女生还是第一次校园报到;通过临哥哥的反应看来;似乎两人一早就认识。

"砰!"纪梵希口红被狠狠砸在梳妆台上。镜面瞬间出现蛛网般的裂痕。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抓起香奈儿套装疯狂撕扯,真丝布料发出脆弱的撕裂声。室友们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她踹翻椅子……高跟鞋跟在地板上敲出愤怒的鼓点。

"看什么看?"季漓恐怖的猛地转头,飞扬的卷发扫过泛白的脸颊。她从限量款爱马仕包里抽出一沓钞票,像撒传单般甩在地上。"谁再敢乱说话,这些就是封口费!"猩红的钞票散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折射出刺目的光。

其中个胆大的室友小声提醒……:"季姐,晚宴的礼服......"

"重订!"被打断施法的季漓继续抓起水晶花瓶狠狠摔碎,瓷片飞溅的瞬间。她想起临哥哥替温同学挡下自己时的眼神。那种温柔,自己追逐了三年都没得到过。仿佛那个新来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心上人……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她盯着满地狼藉冷笑:"今晚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临哥哥身边该站着的人是谁。那个新来的温知?她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

她凶狠地撂下狠话,似乎这样就能把温知彻底铲除。

当暮色爬上窗台时,发泄过后的季漓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走出宿舍。走廊尽头的穿衣镜映出她艳丽的妆容。耳垂上的祖母绿宝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就像她此刻眼底燃烧的妒火。

手机在此时震动……屏幕上"母亲"两个字刺得她眼眶发酸。

"漓漓!"电话那头的苍老又中气十足的声音裹挟着电流的杂音传来。"这个月你刷掉三百万,当钱是大风刮来的?"

听到训斥的她攥着碎钻项链的手指微微发抖,镜中倒映出季漓肿的眼睛,不甘示弱地说:"我乐意!"

"为了个男人发疯?"电话那头继续冷笑,佛珠撞击声在电话那头格外清晰。"连这点手段都没有,季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这话刺激的女儿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破碎的尖锐从电话那头反来:"手段?当年您不就是用见不得人的手段......"

"啪!"电话被挂断的瞬间。季漓停止对母亲的输出;愤怒地将手机狠狠砸向墙面。月光透过雕花窗帘洒进来,在她脚下碎成一片片银箔。

母亲总是这样对她不闻不问,一旦涉及到金钱,只会打来电话问责。。。一想到这里,她更加厌恶那个挡路石——温知。

梳妆台上,母亲年轻时的照片正对着她微笑——那时的温念慈还住在温家老宅,穿着云锦旗袍站在樱花树下,发间簪着和自己头上一模一样的翡翠步摇。

而此刻千里之外的佛堂里……一个身穿华丽服饰的中年贵妇正转动着佛珠,目光落在平板电脑上。屏幕里的九宫格无一不显示着一个女生的外出画面……出入都按五辆豪车……十几个保镖……五个司机的标配出行又刺得她心口发疼。

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混着檀香钻进她的鼻腔……恍惚间又回到二十年前的温宅祠堂。

"为什么......"年轻时期的温念慈对着空气轻声呢喃,指尖抚过相框里穿着婴儿服的季漓。

"明明我也是温家的孩子,为什么哥哥是继承人,我却像个外人。"

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爆了个灯花,在墙上投下扭曲的阴影。这番话,她也只敢一个人对着空气说。

窗外暴雨骤至,与二十年前那个被罚跪祠堂的雨夜重叠,那时她刚生产完没有多久,就被丢进温氏佛堂断水断食,差点丢了性命。

每天只能看着刚出生女儿的相框,还有对父母和丈夫无尽的恨意支撑度日。那是最难熬最艰难的日子。。。

温念慈望着手机里哥哥最新的商务动态,泪滴落在佛珠上。当年她的确因为私心做了错误的选择。

这么多年她以为吃斋诵经就能洗净罪孽……却洗不掉温宅人自始至终对她的偏见……更洗不掉哥哥看她时,眼底永远化不开的失望。

佛堂的木鱼声戛然而止。季家佣人送来的离婚协议还躺在香案上。丈夫的笔迹锋利如刀。

这些年她的赎罪,却始终抵不过二十年前的一句"心狠手辣",那是温家和季家人商量过后,对她下的罪名。

窗外的紫藤花又开了,粉白花瓣飘进佛堂。恍惚间竟与温家老宅的樱花重叠。"妈,如果我不是你的女儿,是不是会过得更好?"二十多年前的温念慈发问却始终换不来父母的回应;如今已成为怨念。

自从成婚后二十年来,她每日晨昏定省,雷打不动地去娘家的温宅请安……父母总说"天色晚了"她想参加温宅祭祖,哥哥连请柬都不屑递出。

月光爬上金身佛像,她望着铜镜里早生华发的自己……忽然想起生产那日。产婆抱着啼哭的女婴说"是位千金",季家的人连面都不肯出……如果当初生的是儿子,是不是就能抱回季家……是不是季漓就能堂堂正正出入温宅。

香灰簌簌落在离婚协议上,温念慈忽然笑了……她想了很多也想了很多遍,眼底的恨意照得透亮:既然所有人都要她做恶人,那便如他们所愿。

暮色笼罩着疗养院的四方小院,紫藤花架下,温知轻轻摩挲着青瓷杯沿,桌上还放着邀请函……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屏幕上"父亲"二字让她愣了一瞬,按下接听键,温宥恒沉稳的声音传来:"我的宝贝女儿,听说你准备参加了校园夜宴?看来是有人说服了你?"

温知垂眸轻笑,杯中的普洱泛起涟漪:"原来这场夜宴是爸爸准备的。"

"夜宴主理人是全校第一的纪临,你们应该见过了。"温宥恒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关于温知的一切,小罗已经如数汇报,他并不想自己的女儿觉得自己被监视,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温知指尖微微收紧,想起今天被人刁难的时刻……纪临也总是及时出现……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温宥恒淡笑道:"主理人的裁定本就是校方安排。"顿了顿,又补充道:"能在茫茫人海相遇,也算缘分,这孩子是个人才,身上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温知抬眼望向院外的星空,晚风拂过紫藤花,送来若有若无的香气。她忽然明白,父亲看似不经意的安排,或许早有深意。

温知:"爸爸怎么什么都知道......给他定制西服,真的只是想感谢纪临的救命之恩。"

电话那头传来温宥恒爽朗的笑声,混着书房里沉香的气息漫过来:"我的宝贝女儿长大了,懂得礼尚往来。你从小做事就周全有分寸,"话音一顿,带着几分调侃……"有空把救命恩人带回家,我们温宅可不能失了礼数。钱的方面别操心,零花钱管够!"

温知的心猛地颤了颤,紫藤花的影子在脸颊上摇晃,像极了此刻慌乱的心跳。她咬着唇瓣,刚要辩解,听筒里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温宥恒,别和孩子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母亲苏睦宁温柔又嗔怪的声音传来。"小知,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别总想那么多。"

"是的妈妈,我会注意的,我也很想妈妈和爸爸....."温知摩挲着腕间母亲送的玉镯,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心底的暖意。两人絮絮叨叨叮嘱着饮食作息,直到远处传来护士唤药的声音。

挂断电话的瞬间,温知望着掌心微微发烫的手机,忽然轻笑出声。

晚风掠过廊下的风铃,叮咚声里,她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脸颊的绯红久久未散。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温知握着纯银耳坠的手猛地一颤。银行短信里那串末尾带九个零的数字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这个天文数字,还是令她有些惊讶的。

"小姐,这是夫人吩咐加急定制的晚礼服。"女仆心心捧着丝绒礼盒屈膝行礼,月光白绸缎上绣着银丝藤蔓,蜿蜒至裙摆处绽开璀璨碎钻……

疗养院的法式晚餐冒着氤氲热气,黑松露烩饭和香煎鹅肝精致得如同艺术品。

暮色将校园镀成蜜色时,温知踩着细高跟下车。晚风卷起她裙摆上的银丝鸢尾,在暮色里勾勒出转瞬即逝的光痕。她攥着珍珠手包正要往礼堂走,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刹车声。

纪临扣着西装袖扣的手顿住。定制的黑色西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却掩不住眼底的焦急。

十分钟前温知说"校门口见"的消息还亮在锁屏,此刻校门口只剩飘落的银杏叶。

"温知?"他仰头望向空荡的林荫道,焦急的四处寻找,皮鞋碾过落叶发出细碎声响。

远处拐角处,一辆黑色面包车突然轰鸣着冲出,车身歪斜地擦过减速带,后窗半摇下的缝隙里,隐约露出一截珍珠手链——正是今早温知别在发间的那枚珍珠发夹高度相似。

血液瞬间冲上太阳穴。纪临转身冲向停车场,钥匙圈还在口袋里碰撞出清脆声响。他不敢赌,也不能赌。。。

他扫视一圈看到熟悉的车;当即跳上停在路边的林肯,引擎轰鸣中,轮胎在地面划出焦黑的痕迹。后视镜里,礼堂方向亮起的彩灯渐成模糊的光斑,他紧抿的唇角溢出低咒:"该死,别出事......"

八分钟后保镖小罗刚送完大小姐进入校园,正找个角落释放一下疲劳,回来发现车没了,惊讶的呆在原地“卧槽!”

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掀动驾驶者微乱的额发。仪表盘蓝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手机在副驾持续震动,屏幕上"温知"的去电显示一次次熄灭。

黑色面包车在前方路口急转,尾灯如猩红的血珠坠入夜色,而他油门到底,像一道固执的光,扎进浓稠的黑暗。

黑色头套下的呼吸声粗重浑浊,人质蜷缩在面包车锈迹斑斑的铁架旁。

绑架来得猝不及防,后腰被抵住的冰冷枪管还残留着令她战栗的触感。

真是倒霉……刚进入校园没多久就遭遇了绑架,她忍不住腹诽!此刻自己的的月光白绸缎银丝藤璀璨碎钻礼服,一定染上了污渍……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一条礼服……

她垂眸盯着手腕内侧的珍珠手表——那是母亲在她十六岁生日时所赠,此刻表冠处的暗扣又被她悄然按下。

不知道这次绑架又是什么剧本……说来很奇怪,谁会想到绑匪会在校园内兴师动众地绑架…

即便是被绑架经验丰富的温大小姐,此刻也觉得十分无语。

“这丫头细皮嫩肉的,赎金少说七位数。”绑匪甲踹了脚货箱,震得温知额头磕在箱角,她强忍着低声咒骂,发誓要把这些绑匪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