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纪临垂眸看着她,那双向来冷峻的眸子此刻满是温柔。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低沉而坚定。
纪临:“知知,我对你从没有秘密。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更不用担心。”
温知唇角微微上扬,可眼底的倦意却愈发浓重。纪临看着她强撑精神的模样,心中泛起阵阵心疼。
就在这时,温夫人的话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温夫人:“纪临,你是小知的贴身保镖,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能与小知产生任何情感纠葛。”
他猛地清醒过来,眼神里的柔情瞬间被克制取代,语气也变得疏离。
纪临:“这是我作为贴身保镖的职责,保护你,向你汇报一切,都是分内之事。”
温知的笑容僵在脸上,失落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眼底,她别过头去,轻声说了句“我累了”。
很快,在困意的侵袭下,她昏睡了过去,苍白的面容让人心疼。
纪临急忙叫来私人医生陆予。
陆予检查后,摘下听诊器,语气平静。
陆予:“小知只是疲劳过度,心力交瘁,睡眠会比平时长一些,并无大碍。”
待陆予离开后,纪临守在温知床边,目光温柔又痛苦。
他伸手轻轻拂去她额前的碎发,低声呢喃。
纪临:“知知,对不起。我也想不顾一切地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从来都不只是保镖对雇主……”
窗外的月光依旧清冷,将他落寞的身影拉得很长,在寂静的房间里,诉说着无法言说的深情 。
这一切都被陆予医生尽收眼底,他以患者需要休息为由,赶走了纪临,可纪临看到他眼中的担忧,明显不清白。
陆予收起听诊器时指尖微顿,纪临敏锐捕捉到他望向温知睡颜时眼底翻涌的暗潮。
这个总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此刻周身萦绕着纪临再熟悉不过的占有欲——和他每次克制不住温柔凝视温知时如出一辙。
纪临:“出去。”
纪临攥紧门把手,金属凉意沁入手心。
陆予慢条斯理地整理医药箱,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
陆予:“纪先生这么紧张?我从小陪小知爬树掏鸟窝,替她挨过先生板子,倒比某些半路杀出的保镖更像家人。”
他故意将“家人”二字咬得极重,转身时白大褂带起的风卷过纪临紧绷的下颌。
纪临喉间发出压抑的低吼,却被对方下一句话钉在原地。
陆予:“私人医生的职责是治病,可我的私心,是想护她岁岁平安。”
陆予突然凑近,消毒水混着雪松香扑面而来。
陆予:“就像你明明想吻她的唇,却只能替她掖好被角——纪先生,纪大保镖,请做好你的分内事,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走廊声控灯忽明忽暗,纪临倚着雕花门框握紧安保棍子。
门内传来陆予调水温的细碎响动,混着温知无意识的呓语,像根细针刺进他心里。
当月光爬上第三块瓷砖时,房内终于沉寂,而他站成了永不褪色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温家老宅的雕花铜铃响了又歇。温知父母凝重的脚步声、爷爷奶奶颤抖的叹息,都在瞥见倚着廊柱守夜的纪临时稍稍放缓。
温父拍了拍他肩膀。
温老爷:"小临,辛苦你了。"当晚,原本空置的东厢房被连夜收拾出来,与温知的卧房仅隔一道月洞门。
午夜的更漏声里,温知在氤氲药香中睁开眼。
床头立着陆予颀长的身影,白大褂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陆予:"找纪临?"
他转动着听诊器,金属链在指间划出细碎声响,"昨晚别墅外围的异动他都知道,你昏迷时,是我守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温知攥紧被角,喉头发涩。陆予递来的白瓷碗腾起袅袅热气。
陆予:"别太逞强,你心脏受不了。"
他指尖掠过她腕间脉搏,忽然压低声音。
陆予:"小知,有些人注定只能是过客。"
雕花门外,纪临将脊背贴紧冰凉的红木隔断。
陆予的每句话都像银针,穿透雕花缝隙扎进心里。直到晨光爬上窗棂,他看着陆予收起医药箱,目送那抹白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才发现掌心已被指甲掐出深红月牙。
纪临倚在雕花廊柱上,指尖摩挲着刚拿到的档案。晨光穿透老宅的琉璃窗,在"陆予"二字上投下斑驳阴影。
不过是向守卫队长随意一问,这个总带着清冷淡笑的私人医生,过往便如画卷般在他眼前展开。
十年前,温宅资助的天才医学生名单里,陆予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放弃顶尖医院的邀约,带着满墙荣誉回到老宅,只为成为温家老宅的专属医生。
每个周末,老宅的花园里总会飘起钢琴声——温知练琴时,陆予总坐在花架下翻着医书,白大褂上沾着紫藤花瓣。
王队长:"说是兄妹情分。"守卫王队长的话还在耳畔回响,纪临却捏紧了纸页。
他见过陆予凝视温知时暗潮翻涌的眼神,那绝不是兄长该有的情愫。
可更刺痛他的,是温知病历上的诊断:先天性心疾,不适宜婚育。
暮色渐浓时,纪临听见隔壁传来轻笑。
温知倚在月洞门边,发梢还沾着沐浴后的水汽。
温知:"陆予哥说我该多晒晒太阳。"
她歪头看他,眼中澄澈如溪。
温知:"阿临,你陪我去花园走走好不好?"
纪临喉头发紧。
原来在她心里,那些永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愫,消散在老宅沉沉的夜色里。
暮色浸透老宅的青砖黛瓦时,雕花圆桌已摆满温宅二老执意留下的家宴。
温知垂眸搅动着碗里的甜羹,听着爷爷用银筷敲着青瓷碟。
温老爷子_温国庆:"难得全家聚齐,都不准走。"
纪临将剔好刺的桂花鱼推到温知面前,余光却瞥见陆予不动声色地为她添了碗药膳汤。
两人的目光在骨瓷碗沿相撞,像两簇暗藏锋芒的火苗。
温知:"咳咳。"温知突然掩唇轻咳,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的红晕。
纪临和陆予几乎同时伸手,却在触及她肩膀前猛地顿住。
陆予收回手,慢条斯理地递过温知常备的药瓶;纪临攥紧椅背,喉结滚动着咽下未出口的关切。
烛火摇曳间,温父放下酒杯打破僵局。
温老爷:"下周我们要出国考察,知知和小纪也该回学校销假了。"
温知攥着桌布的手指微微发白,纪临注意到她强撑的笑意里藏着不舍。
子夜的机场泛着冷光,温知踮脚为母亲整理围巾,发梢扫过纪临手背。
陆予站在几步外,白大褂被夜风掀起,他的目光同样追随着少女单薄的背影。
当登机提示响起,温知转身时,两个男人终于在她泛红的眼眶前达成了无声的默契——此刻,谁都不再是对手,只是想护她周全的人。
暴雨如注,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剧烈颠簸。
温知攥着手机的指节发白,屏幕上父母的定位图标竟偏离了原定航线,朝着他们所在的山谷反向移动。
副驾驶座的纪临突然猛打方向盘,子弹擦着车窗击碎后视镜,刺耳的金属刮擦声混着雨幕砸向耳膜。
温知:"是调虎离山!"温知话音未落,车载电台突然响起电流杂音,紧接着是陆予急促的嘶吼。
陆予:"老宅安保系统被黑,我正在..."信号戛然而止。
纪临冷硬的侧脸在闪电中忽明忽暗。
纪临:"躲好。"
三十公里外,温氏夫妇的私人飞机在暴雨中剧烈震颤。
机长突然捂住脖颈瘫倒,驾驶舱玻璃映出身后黑衣人泛着冷光的匕首。
温母颤抖着按下卫星电话,却只来得及说出"陷阱"二字,信号便彻底中断。
老宅方向,月光被云层吞噬。
陆予扯断领带缠住渗血的手臂,白大褂上绽开刺目的红。
他踹开逼近的蒙面人,手机屏幕亮起新消息——纪临发来的定位,和温知颤抖着拍下的歹徒纹身照片。
三个不同地点的危机,此刻都在朝着同一个漩涡急速坠落。
唐跃拧摩挲着檀木匣里的翡翠手镯,烛火在冰种翡翠上流转出诡异的幽光。
档案袋里放着尘封的笔录——二十多年前的疗养院……产房外温念慈假传噩耗的狞笑,手术室里突然故障的呼吸机,还有襁褓中温知青紫的小脸。
温念慈:"只要你们死了,我才更有可能被哥哥和父亲母亲看见。明明我出生就是温宅大小姐,拥有一个疼我爱我的哥哥,为什么嫂子你,还有这个未出世的孩子,都要来同我争抢……怪只怪当初你不听我的劝解。"
笔录出自当年产房外的一个小护士,还有一张尘封已久颇有年代感的储存卡。
笔录上说她在距离产房一墙之隔备药送来时,听到了这些话并且录制了下来。
当时温宅的势力如日中天,她更是不敢挺身而出,得罪一个只手遮天的大小姐。
偌大又空荡荡的疗养院,她不知道谁才是温大小姐的狗腿子,只能留存证据,祈祷温先生能够尽早归来,老天保佑温太太顺产成功。
忽然,手表泛起刺目的红光,烫得唐跃柠险些松手,把她的思绪拉回。
这是温知十岁那年她们约定的求救信号,比任何警报都更早抵达心脏。
手机在红木桌上疯狂震动,监控画面里老宅警报闪烁如血色灯塔。
唐跃拧扯下珍珠项链,钻石耳钉折射出冷光。
几天前陆野挟持她命悬一线,她见不到一丝光亮就被挟持去了废弃码头,本以为手表会失去运作,万万没想到,知知还是不留遗力找到了她。
如今,轮到她碾碎温念慈的阴谋。
唐跃柠:"备车!"
她将手镯死死按在胸口,冰凉的翡翠沁着温热的血。
后视镜里,三十辆黑色保姆车组成钢铁洪流,朝着温知的GPS定位疾驰而去,车灯刺破雨幕,恍若复仇的利剑。
暴雨如注,季妄权的黑色迈巴赫碾过老宅门前的汉白玉石狮。
温念慈被他扯着腕子拽下车时,翡翠佛珠在雨幕中迸溅,如同她破碎的执念。没想到白天进不去的家门,此刻会是以这样一种姿态进入。
铁门大敞着,往日威风凛凛的安保摄像头歪斜低垂,线路如死蛇般瘫在积水里。
季妄权:"我动用了三组顶尖黑客。"
季妄权漫不经心地擦拭着银质袖扣,看着温念慈惨白的脸,"温宅那套号称滴水不漏的安保系统,不过是个笑话。"
他的声音混着雨声,带着令人脊背发凉的温柔。
季妄权:"而你,就是打开金库的钥匙。"
穿过狼藉的前厅,水晶吊灯的残片在血泊中闪烁。温念慈突然顿住脚步——满地狼藉里,一尊碎成两半的观音像正对着她慈悲微笑。
那是她去年从五台山请来的,每日三炷香供奉,如今却和她的虔诚一同沦为齑粉。
季妄权将她推进书房,保险柜的密码锁正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他慢条斯理地从暗格里抽出烫金遗嘱,羊皮纸展开时的沙沙声,像是死神的低语。
季妄权:"老爷子上个月刚做了公证。"他故意将遗嘱举到暖黄的台灯下,"真可惜,你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
温念慈的瞳孔骤然收缩。
兄长温宥恒的名字占据了温氏集团90%的股权,海外庄园、私人飞机,甚至父母最珍爱的宋代官窑,都与她毫无瓜葛。
而她的名下,只有城郊那栋连物业费都要自己支付的旧别墅。
温念慈:"不可能..."她踉跄着扶住书桌,指甲深深掐进黄花梨木纹里,"我每天天不亮就去佛堂诵经,给母亲揉腿到深夜,父亲住院时我守了整整一个月..."眼泪混着雨水砸在遗嘱上,晕开了"温念慈"三个字最后的笔画,"他们怎么能...怎么能..."
季妄权靠在真皮沙发上,点燃一支雪茄。
火光映亮他嘴角嘲讽的弧度。
季妄权:"你以为晨昏定省就能换来偏爱?老爷子书房第三格抽屉里,还锁着当年你买通护士谋害苏睦宁母女的录音,她们可是你的亲嫂嫂和亲侄女。"
他突然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颤抖的耳垂。
季妄权:"我的好老婆,这场戏,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窗外惊雷炸响,温念慈终于崩溃尖叫。
她抓起书桌上的镇纸砸向满墙的全家福,玻璃碎裂的声音里,她仿佛又看见二十年前那个雨夜——父亲母亲冷脸送她出嫁的萧条光景,那时他们对自己的人生大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拿了一点钱财敷衍到发,说了句不痛不痒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温老夫人_ 徐贤宜:“往后在夫家相夫教子,孝顺公婆,莫再作孽,败坏门风。”
温念慈:"为什么!"她跪在满地狼藉中,抓起撕碎的遗嘱痛哭,"明明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才是..."
季妄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突然笑了。
这场精心策划的遗产掠夺战,比他想象中还要有趣。
而温念慈,不过是棋盘上最蠢笨的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