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划破了“鼎盛信贷”公司的平静。铁证如山,李强和几个核心打手被当场控制。警方顺藤摸瓜,迅速查封了公司账目,揪出了幕后指使的高管和涉及暴力催收、商业欺诈、陷害诽谤等一系列罪行的证据链。
消息如同惊雷,瞬间传遍云都。曾经笼罩在徐岩母子头上的阴云被强力驱散。媒体的报道风向彻底逆转,从对“寒门孝子”的同情,变成了对“黑心信贷公司”的愤怒声讨。社会舆论的压力和确凿的司法证据,让“鼎盛”背后的势力再也无法遁形。
最大的转机出现在债务和产权上。法院基于欺诈、胁迫和显失公平原则,迅速启动了对徐父当年那份高利贷抵押合同的审查程序。同时,徐母因遭受暴力侵害导致重伤,提起了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在强大的舆论和司法压力下,“鼎盛”背后的老板为了减轻罪责,不得不低头认罚,不仅同意撤销那份不合理的抵押合同,免除所有非法高利贷债务,还支付了巨额的医疗赔偿和人身损害赔偿金!便利店保住了,天文数字的医疗费缺口瞬间被填平,甚至还有盈余!
压在徐家头顶的巨石,轰然碎裂!
…
医院高级病房里,阳光明媚。徐母在精心的治疗和卸下心头重负后,恢复得很快,脸上终于有了血色和笑容。
徐岩坐在母亲病床边,仔细地削着一个苹果。他的侧脸依旧清瘦,但眼下的青黑淡了许多,眼神不再是死寂的荒芜,而是沉淀下一种经历过风暴后的坚毅与沉稳。只是偶尔看向门口时,眼底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门被轻轻敲响。
徐岩的手顿了一下。
王佳怡和温鑫捧着一大束鲜花走了进来,笑容满面:“阿姨!徐岩!好消息!‘鼎盛’认栽了!债务和产权问题都解决了!赔偿金也到位了!”
徐母喜极而泣,连声道谢。徐岩站起身,对着温鑫和王佳怡,深深地鞠了一躬。没有过多的言语,但这份感激,重逾千钧。
“对了,”温鑫拍了拍徐岩的肩膀,眼神带着鼓励,“虽然德国的奖学金错过了,但海德堡大学那边,我导师帮忙联系解释了情况。他们对你的遭遇和学术能力表示理解和认可。他们提供了一个线上参与暑期研究项目核心模块的机会,虽然比不上实地,但表现优异的话,会为后续申请硕士铺平道路!资料我发你邮箱了。”
峰回路转!希望并未完全断绝!
徐岩眼中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彩,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谢谢……学长!”
温鑫摆摆手,眼神瞟向门口,意有所指:“要谢,就谢那个真正把你从泥潭里拽出来的人吧。他……在外面。”
病房里安静下来。
徐岩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深吸一口气,对母亲说:“妈,我出去一下。”
走廊尽头,阳光透过窗户,洒下一片温暖的光斑。林满背对着病房门站着,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他穿着干净的校服,背影依旧单薄,却不再显得脆弱,而是多了一份沉静的韧性。
听到脚步声,林满转过身。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曾经亲密无间,也曾互相伤害至深。废墟的雨夜,医院走廊的冰冷,还有那句“可怜虫”的毒刃……所有的过往在沉默中汹涌。
徐岩看着林满依旧清澈、却仿佛沉淀了更多东西的琥珀色眼睛,看着他微微苍白的脸色(晕倒的后遗症),胸腔里翻涌着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句低沉沙哑的:
“对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却重如泰山。包含了为所有误解的愤怒、为口不择言的伤害、为逃避责任的懦弱、也为……那份迟来的醒悟和无法言说的感激。
林满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用力眨了眨眼,将涌上的酸涩逼退,摇了摇头,声音很轻:“都过去了。”他顿了顿,看着徐岩的眼睛,补充道,“重要的是,阿姨没事了,便利店保住了,你的线上项目……也有希望了。”
他避开了自己,只提徐岩在乎的人和事。这份体贴,让徐岩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愧疚更深。
“还有……”徐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林满面前。
是那个小巧的、银色的改装骨传导耳机。被他擦拭得一尘不染,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这个……一直在我这里。”徐岩的声音有些不自在,“音质……我重新调试优化过,理论上……比之前更好。”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你……还要吗?”
这不仅仅是一个耳机。这是他们初遇的纽带,是他在实验室笨拙关怀的见证,也是他如今笨拙递出的……和解与修复的信号。
林满看着那只静静躺在徐岩掌心的银色耳机,又抬头看向徐岩眼中那小心翼翼的、带着期盼和忐忑的光芒。时光仿佛倒流回旋转楼梯的初遇,回到物理实验室那震撼的骨传导瞬间,回到老电厂门廊下共享耳机的雨声……
所有的委屈、痛苦、误解,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小小的、承载着太多回忆的物件抚平了。
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轻轻拿起了那只耳机。冰凉的金属触感,此刻却带着熨帖人心的温度。
“嗯。”林满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汹涌的情绪。他将耳机紧紧攥在手心,像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阳光透过窗户,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近。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却也流淌着一种无声的、缓慢愈合的暖流。
裂痕仍在,但修复的契机,已然降临。而爱,总能在废墟之上,找到重新生长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