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陈野下聘甄家一事不过半日就在泸州城内传得沸沸扬扬，不几日，便传遍四方，天下皆知。
各方无不羡甄家的好福气。
已经出嫁的几个先不说，七娘子许配幽州霍家、五娘子予荆州陈家。
这抱上的大腿当真是一个比一个粗。
坊间一时传出生女当如甄氏女的流言。
……
荆州陈野下聘甄家五娘的消息传入泸州驿站时，霍骁刚审阅过幽州传来的邸报，正把玩着新得的和田玉扳指。
又听闻其聘礼丰厚无人可及，男人猛地将扳指扣在案几上，道：“荆州也在聘礼上摆阔？”
当即挥毫写下书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往幽州，将下聘之物规格往上提一提。
“转告祖母和母亲，将去年我亲自猎到的几张玄狐皮，还有那几斛南海珍珠，都添进给甄家的聘礼里。”
军师公孙明摇着羽扇倚在门框，眼底笑意藏都藏不住：“主公这阵仗，想必是在七娘子做脸？”
霍骁不以为然的轻哼道：“什么给她做脸，我是给我自己做脸！若是霍家聘礼输给姓陈的，我幽州的脸面往哪搁。”
话音未落，霍凛已推开房门冲了进来，铁甲相撞声惊得烛火都晃了晃。
“主公！”霍凛扑通跪地，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
“五娘子定亲了，七娘子也有婚约，六娘……”他攥着腰间玉佩的手指节发白，“甄鸿年性子捉摸不定，万一……”
“主公，属下别无所求，就求您这么一次，您可得帮我替我做主啊。”
霍骁扶额长叹：“我亲自上门？上次拒婚的事还没翻篇，这会去给你讨六娘......”他瞥了眼霍凛发颤的后背，“怕是要被甄家用扫帚打出来。”
“既然主公没有头绪，依属下之见，”公孙明：“不如请七娘子相助？她既已化解六娘被欺之事，想必对婚嫁的事也能另有妙计。”
霍骁刚要开口反驳，却见霍凛突然直起腰，铁甲哗啦作响：“我这就去问六娘子心意！”
“等等！你怎么……”霍骁话音未落，霍凛已旋风般冲了出去，远远飘来一句：“翻墙！我轻功好！”
房内一时寂静，公孙明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霍骁望着空荡荡的房门，半晌才憋出一句：“这个莽夫……”
夜色如墨，繁星点点缀满苍穹，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庭院中，为凉亭镀上一层朦胧的银纱。
六娘云霓与七娘云舒姐妹二人坐在凉亭里，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盏精致的青瓷茶盏，袅袅茶香在静谧的夜空中飘散开来。
云舒轻抿一口茶，眉眼弯弯：“这新制的茉莉茶，味道倒比往年更清甜些。”
六娘微微颔首，唇角勾起温柔的笑意：“妹妹若是喜欢，明日我便让人再备些新茶送去你房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说些府中的琐事，偶尔被云舒打趣两句，六娘便会羞红了脸，低头摆弄着衣角。
正说着，云舒忽觉一阵凉意袭来，轻轻打了个寒颤：“夜里风大了些，我回房添件衣裳，马上就来。”
六娘点点头。
待云舒离开，凉亭里只剩下六娘一人。
她倚着亭柱，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思绪渐渐飘远。
手中的茶盏热气渐散，六娘端起茶杯，正要轻啜一口，身后突然传来婢女的惊呼声。
“啊！有贼！”
六娘心下一惊，手中的茶盏险些落地。
她转身望去，只见一道黑影翻过高墙，动作利落却又带着几分莽撞。
待那人落地，月光照亮他的面容，六娘看清来人后，不由得愣在原地——竟是霍凛。
六娘忙挥挥手，命两个婢女退下。
婢女虽满脸疑惑，却也不敢违抗，转身退到远处。
霍凛望着凉亭中身着淡色罗裙的六娘，月光下，女子的面容柔美温婉，宛如画中仙。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翻墙而入的举动实在不妥，顿时窘迫得满脸通红，衣裳布料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更衬得他此刻的局促。
六娘看着眼前局促不安的男人，心中泛起一丝涟漪，率先打破沉默：“霍将军，这会子是来公干的吗？”声音轻柔，带着几分调侃。
霍凛张了张嘴，尴尬得连话都说不利索：“我、我是有话想问一下六娘子。无奈之举，还请六娘子不要怪罪。”
六娘向来性子柔顺，闻言并未动怒，只是轻轻点头，声音温婉：“那霍将军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霍凛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可话到嘴边又变得艰难无比，一张脸涨得通红。
六娘见他这般模样，面露疑惑，眼神中满是不解。
霍凛咬咬牙，眼一闭心一横，脱口而出：“我、我是想问六娘子可愿意嫁给我？”
此言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六娘瞪大了眼睛，圆嘟嘟的脸蛋因震惊而微微泛红，难以置信地问道：“霍将军，你、你在说什么？”
霍凛定了定神，再次开口，声音坚定了几分：“前两次见面，我对姑娘一见钟情。我见姑娘柔弱无依，心有不忍。想娶姑娘为妻，庇护一生，不知姑娘可否愿意下嫁与我？”
六娘脑中“嗡”的一声，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浑身发烫。
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慌乱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裙摆。
“你、你你你为何要娶我？我、我有什么好？”六娘声音发颤，带着几分不自在。
霍凛急忙上前一步，急切地说道：“在我眼里，六娘子哪里都好；没有人比你好。”
“主公娶七娘子，并非是因为六娘子不好；而我想娶六娘子，是因为六娘子在我眼里最好。”
六娘闻言心中狠狠一动，眼眶渐渐湿润，低着头久久不语。
霍凛不敢耽搁，又急切地追问：“六娘子，霍某乃一介武夫，虽然不通什么大道理，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有，只要六娘子愿意，聘礼、迎娶，这些我一样都不会委屈了六娘子。只是想请问六娘子是否愿意？”
六娘缓缓抬起头，声音哽咽：“你，那你会对我好吗？”
“当然！”霍凛毫不犹豫地回答，眼神坚定而炽热。
六娘又问：“那你以后还会娶别的女人吗？”
霍凛用力摇头，语气斩钉截铁：“不会，只会有你。”
“我可以立誓，若违背誓言，雷神震怒不得善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