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被冷汗浸透,冰冷刺骨。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梦中丈夫那干瘪如骷髅的腹部、绝望的哭喊、尤其是那句如同诅咒般的“碗扣住了”,像冰冷的毒蛇,钻进她的耳朵,缠绕住她的心脏!
她惊恐万状地看向灵桌——长明灯的火苗疯狂地跳动、摇曳,光芒急剧暗淡,几近熄灭!供桌上,那几个霉变的苹果,在最后一点昏黄的光线下,表面那层灰绿色的绒状霉斑仿佛活了过来,正在悄无声息地蠕动、扩散,散发出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腐败恶臭!那气味,正是梦中灰雾里的味道!
“啊——!” 王丽再也无法承受,双手抱头,发出崩溃的尖叫!巨大的恐惧和排山倒海的悔恨瞬间将她彻底吞噬!
**第三幕:张老道点破“碗口朝天”的深意**
凄厉的尖叫声撕裂了李家小院死寂的黎明。李大山连滚爬爬地冲进灵堂,看到的就是儿媳王丽瘫软在地,双手死死抓着头发,眼神涣散,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口中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建国!碗!饿!扣住了!” 李大山的脸色比死人还难看,他知道,祸事来了!祖宗传下的规矩,破了,是要遭报应的!
天刚蒙蒙亮,一层惨淡的灰白笼罩着河湾村。李大山几乎是半拖半架着失魂落魄、脚步虚浮的王丽,后面跟着神情呆滞、像个提线木偶般的李母,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村东头张老道那破败的小院。
小院篱笆歪斜,三间土坯房透着年久失修的沧桑。院中一棵老槐树落光了叶子,枝桠狰狞地刺向灰白的天空。张老道正佝偻着腰,用一个豁了口的破葫芦瓢,慢悠悠地给几垄蔫头耷脑的萝卜苗浇水。他穿着洗得发白、打了好几块补丁的旧道袍,头发用一根磨得油亮的木簪随意挽着,瘦小干瘪,背影像只风干的老猴。
听到急促踉跄的脚步声,他头也没回,依旧慢条斯理地浇着他的水。
“老道哥!老道哥!救命啊!” 李大山的声音嘶哑凄惶,带着哭腔,扑到篱笆前,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建国……建国他在地下不安生啊!他媳妇……他媳妇不懂事,坏了天大的规矩了!求您救命啊!”
张老道这才慢悠悠地放下葫芦瓢,转过身。他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浑浊的小眼睛却异常锐利,像两把能穿透人心的锥子,先扫过面如死灰、抖成一团的李大山,最后落在王丽脸上。王丽眼神空洞,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头发凌乱,额角还有冷汗,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恐惧和浓重的……**馊败气味**。
张老道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鼻子微微抽动,仿佛在嗅着什么。他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沙哑着嗓子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铁片刮过石板:“一股子‘倒扣’的晦气冲天,还有……馊饭烂果的味儿,熏得我萝卜苗都要蔫死了。” 他背着手,不再看他们,径直往堂屋走去,“进来吧。门槛跨进来,祸事带进门,老头子躲不掉。”
屋内光线昏暗,陈设简陋到了极点,却异常干净。一张旧供桌,墙上挂着一幅褪色模糊的八卦图,空气里常年弥漫着香烛、草药和陈年木头混合的奇特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