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站都问过了？沿路找！快！” 电话那头，分公司安全科王科长的声音带着同样的焦灼和难以置信。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和徒劳的无线电呼叫中流逝。上午十点，一个带着哭腔的电话终于打到了调度室，是海淀分局的。电话内容很短，却像一颗炸弹在死寂的值班室里引爆：在距离香山终点站还有近十公里的西北旺地区，一条荒僻的深沟里，发现了一辆严重损毁的公交车。车身扭曲，车窗尽碎，四轮朝天，车头那“375”的数字在泥污中隐约可辨——京A-37514！
现场已被迅速封锁。蓝红闪烁的警灯刺破了荒地的死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汽油味、烧焦的橡胶味，以及另一种……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甜腥腐败气息。技术科的警员强忍着胃部的翻搅，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堆面目全非的金属残骸。
法医老秦戴着厚厚的口罩和手套，脸色凝重得如同铸铁。他蹲在离翻覆车辆几米远的泥地上，仔细检查着被小心翼翼抬出来的第一具尸体。死者是司机张建军，他被卡在严重变形的驾驶室里，身体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老秦的眉头越皱越紧。尸体的状态……太诡异了。暴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深灰绿色，多处地方可见明显的腐败水泡，表皮大片脱落，露出下方暗红色的肌肉组织。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口鼻等孔窍附近，爬满了密密麻麻、灰白色的蝇卵！这绝不是几个小时前死亡该有的样子！这种程度的腐败，至少需要一周以上的时间，在温暖潮湿的环境里才可能形成！
“秦法医，这……”旁边年轻的助手声音发颤，脸色惨白。
老秦没说话，只是沉重地摇了摇头，示意助手去查看其他被陆续抬出的尸体。售票员陈晓梅、那个背着工具包的工人……一共七具尸体，无一例外！全部呈现出高度腐败的特征，皮肤松弛、污绿、肿胀，腐败水泡遍布，蝇蛆滋生！车厢内弥漫的那股浓烈的腐臭气息，正是来源于此。这惨烈的车祸现场，竟像是一个打开了数日之久的坟墓！
“头儿，这……这怎么可能？”刑警队长赵志刚，一个经历过不少大案的老刑侦，此刻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围着翻覆的车辆残骸，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处细节。车头严重损毁，深深嵌入沟底的冻土，显然是高速失控后翻滚所致。刹车痕迹？赵志刚的目光投向车辆冲下路基的起始点——一片光秃秃的荒地。没有！一点紧急制动的痕迹都没有！那深深的沟壑边缘，只有一道干脆利落、仿佛车辆是笔直加速冲下去的辙印！
“像是……油门直接踩到底，没带一点刹车的……”技术科的痕迹工程师蹲在沟边，声音干涩地报告，脸上同样写满了困惑和惊悸。
赵志刚蹲下身，抓起一把沟边被车轮带起的泥土。泥土冰冷坚硬。他的目光投向公路。这条路虽然偏僻，但还算平坦笔直，视野在白天也算开阔。深更半夜，老司机张建军，为什么会像着了魔一样，在没有任何障碍物、没有弯道、没有其他车辆的情况下，突然将油门踩死，直直地冲向这条深沟？自杀？没有任何先兆和理由！机械故障？初步检查，车辆虽然老旧，但转向和制动系统在出事前似乎并无明显失效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