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绝非人间!
就在我茫然四顾,魂魄因这森然景象而瑟瑟发抖时,前方那片浓得化不开的灰雾,毫无征兆地向两边翻滚着分开。
一座无法用语言描述其宏伟与威严的巨殿,缓缓显露出它冰山般的一角。殿门高达百丈,通体由一种非金非玉、漆黑如墨的材质构成,上面浮雕着无数扭曲痛苦、挣扎哀嚎的生灵面孔,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破门而出。门楣之上,悬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三个古朴、森然、仿佛由凝固的鲜血和寒冰铸就的大字,散发着镇压万古的恐怖气息:
阎罗殿!
匾额之下,殿门之前,并非空荡。一个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他极其高大,身穿玄色滚暗金云纹的帝袍,头戴十二旒通天冠,垂下的珠玉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截线条冷硬、毫无血色的下颌。他仅仅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一股无法言喻的、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威严与死寂便弥漫开来,仿佛他本身就是这幽冥地府规则的一部分,是死亡与审判的化身。
无形的压力如同亿万钧山岳,轰然压落!我漂浮的魂体瞬间被死死按在冰冷光滑的黑石地面上,动弹不得,连思维都几乎被冻结。
“沈知微。”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并不洪亮,却仿佛直接在灵魂最深处震荡,冰冷、漠然,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裁决生死的无上权柄。“帝星正妃,坤极之尊。身负凤命,魂带血孽。怨气冲霄,惊动九幽。”
珠玉微动,那被阴影覆盖的面容似乎转向了我所在的位置。两道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利刃,穿透了我虚弱的魂体,将我前世今生所有的秘密、所有的痛苦、所有翻腾的怨毒,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甘?”那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恨意滔天?”
我伏在地上,魂魄在巨大的威压下痛苦地扭曲、战栗。前世的冤屈,死后的羞辱,赵珩与沈知瑶在我尸身旁的丑态……所有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我的意识。
不甘?恨?
这些词太轻了!
“求……求阎君……”我用尽魂魄全部的力量,发出嘶哑无声的呐喊,那并非乞求怜悯,而是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最绝望也最疯狂的渴求,“求……公道!求……血债血偿!求……颠覆!颠覆这不公的阳世!颠覆……那披着人皮的禽兽!”
黑石地面冰冷刺骨,粘稠的血色液体在身下缓缓流淌。阎罗殿的阴影如同巨兽,将我渺小的魂体彻底笼罩。那高踞于殿门阴影下的存在,玄袍帝冠,十二旒珠玉垂落,隔绝了所有窥探的可能,只剩下冰冷无情的轮廓和那穿透灵魂的目光。
“颠覆?”阎君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万载寒冰相互撞击,每一个字都带着审判的重量,“阳世有阳律,阴司有阴规。天道轮回,自有其序。汝之怨毒,冲撞幽冥,已为僭越。”
冰冷的宣判,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勒紧了我的魂体,带来近乎撕裂的痛苦。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眼看就要将我最后一点残存的意志彻底淹没。
就在此时,那冰冷的声音却陡然一转,带着一种奇异的、如同命运齿轮转动的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