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归阳?再续前缘?重掌凤命?

这些字眼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在我被绝望和怨毒充斥的魂魄中掀起滔天巨浪!不是简单的复仇,而是……以阴司之名,行审判之权!用这孽镜台,撕开所有伪善的面具,让那些逍遥法外的罪人,在阳间就品尝阴司的审判!

“颠覆……”阎君那冰冷漠然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如同命运宣判般的奇异韵律,“便从汝之‘公道’始。沈知微,莫负此机,莫负……这滔天怨气引动之孽镜天缘!”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大吸力猛地从头顶传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我的魂魄,狠狠地向上拽去!眼前的阎罗殿、无尽的灰雾、流淌的血色河流……所有森然的景象都在急速旋转、模糊、远去!

“赵珩!沈知瑶!等着我!等着孽镜台的审判!”在意识彻底被拉离这片死寂幽冥的最后一刻,我残魂中最后一丝凝聚的意志,发出了无声却比任何诅咒都要怨毒百倍的呐喊!

“呃……”

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剧痛和窒息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僵硬、仿佛刚从万年冰封中解冻的麻木。意识如同沉重的铅块,艰难地挣脱混沌的泥沼,一点点回归。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

冰冷、带着浓重灰尘和死亡腐败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身体沉重得不像自己的,每一个关节都像生了锈,发出细微的呻吟。

我……回来了?

视线由模糊渐渐清晰。依旧是冷宫那破败的屋顶,蛛网在角落摇曳。身下是冰冷僵硬的触感——还是那张破木榻。但旁边……空无一物。

那具属于“沈知微”的、青紫僵冷的尸体,不见了。只有草席上留下一个人形的、污秽的印痕,以及几缕散落的、带着干涸血渍的发丝,证明着那里曾躺着一具含恨而终的躯体。

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败血腥气淡了许多,但依旧萦绕不去,混合着灰尘和木头腐朽的味道。供桌歪斜着,上面空荡荡的,那个写着“孝贤皇后沈氏知微之位”的简陋牌位,连同之前散落的香烛灰烬,都已不见踪影。只有厚厚的灰尘,和几道凌乱的、仿佛被粗暴擦拭过的痕迹。

一切都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穿过没了门窗的空洞,发出呜咽般的怪响。阳光从破洞斜斜射入几缕惨白的光柱,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却驱不散这殿内浓重的阴寒和死寂。

赵珩和沈知瑶,早已逃之夭夭。留下这空荡的、被亵渎过的灵堂,和这具……刚刚被塞回魂魄的、冰冷的“活尸”。

我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动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目光落在自己苍白冰冷的手上。指尖微微屈伸,麻木感在缓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和冰冷。

没有死。但也绝不算活着。这具身体,心脏仍在微弱地跳动,血液仍在缓慢地流淌,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和与这阳世格格不入的疏离感,无比清晰地提醒着我——我是“阴阳提刑”,一个行走在生死边缘的异数。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感觉从意识深处升起。那悬浮在魂魄核心的“孽镜台”本源真意,如同沉睡的巨兽,微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