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伤得也很重。
但是,他没有待在他那间豪华的、堪比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的VIP病房里,享受着最顶级的医疗服务。
他跪在地上。
跪在,我ICU病房那冰冷坚硬的、刚消过毒的门前。
那片区域的地面上,全都是车祸时,从我车窗上震碎的、还未来得及被护士清理干净的、闪着寒光的、锋利的玻璃碴子。
他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那片残忍的玻璃碴子上。
他的膝盖,早已血肉模糊,不忍直视。
鲜红的、滚烫的血液,顺着他那条昂贵的、手工定制的西裤,缓缓地,流淌下来,在地砖上,晕开了一片触目惊心的、妖冶的红。
而他,却像一个最虔诚的、正在经受着最残酷酷刑的信徒,一动不动,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他的面前,架着无数台,来自全国各大媒体的、长枪短炮般的摄像机。
这场惨烈到极致的“赎罪”,正在被全网,同步直播。
“用我的命!换她的命!”
我从秦悦举到我面前的平板电脑上,听到了他嘶哑的、如同困兽般的、绝望的嘶吼。
“医生!抽我的血!挖我的肝!割我的肾!只要能救她!我什么都给!我什么都不要!”
“我签遗体捐赠协议!我现在就签!求求你们!救救她!求求你们了!”
媒体的镜头,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高高在上的京圈太子爷,此生最狼狈、最卑微的时刻。
直播间的弹幕,彻底疯了。
“天啊!这是什么绝美的、感天动地的神仙爱情!” “我哭了!周总也太深情了吧!这才是真爱啊!” “林晚医生,快点好起来吧!求求你不要再虐周总了!再跪下去腿就废了!”
而那个始作-俑者,白芊芊,则像个真正的疯子一样,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披头散发地,在走廊的另一头,被几个保安死死地按住,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抽我的血!抽我的!不!抽干她的血!把我的骨髓,还给我!”
“你们听到了吗?她的血,在我的血管里尖叫!它说,它想回家!”
整个医院,乱成了一锅粥,像一个巨大的、充满了荒诞、戏剧和表演性质的舞台。
我看着平板电脑里,那一场场令人作呕的闹剧,看着那个跪在玻璃碴子上,将“深情”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的男人。
我缓缓地,勾起了一抹,虚弱的、冰冷的、充满了无尽嘲讽的微笑。
“周延,”我对着病房里那个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无声地,用口型说道,“你的演技,真好。”
“好到,连我这个专业的、顶尖的医生,都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
第五章:丈夫的“艺术品”
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快到,超出了所有主治医生的预料。
这都要归功于,我的“新婚丈夫”——江临。
江临,国内最大的、也是最神秘的私人医疗财阀,江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一个长年待在无菌病床上、靠着各种昂贵的进口靶向药和最顶尖的医疗设备强行续命的、比林黛玉还要体弱多病的……病秧子。
也是我,在车祸发生前不久,刚刚在民政局领了证的、法律意义上的,合法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