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床边。他的眼神很平静像一口古井不起波澜。
“你的记忆也碎了。想不起来没关系我会帮你一点点找回来。”
他端来一碗温水扶起谢雪臣小心地喂他喝下。
那是一种久违的被人照顾的感觉让谢雪臣空洞的心里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打量着这个自称苏白的凡人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凡人是如何能在虚空风暴中“捡”回他的残魂又为何要这么做。
这里处处都透着诡异。
但这间温暖的木屋这个人身上平和的气息又是那么的真实。这是他自坠落以来唯一的可以抓在手中的善意。
他决定暂时放下所有疑虑。
第三章：虚假的平静
接下来的日子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平静。
谢雪臣像个真正的废人一样躺在床上无法动弹。苏白则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工匠每天除了照顾他就是制作灯笼。
他做灯的手艺堪称一绝。剖竹削篾扎骨架糊灯纸绘图案，每一道工序都行云流水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
谢雪臣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看着他做灯。
“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多灯？”有一天谢雪臣忍不住问。
“我是个掌灯人。”苏白头也不抬地回答。“自然是要做灯的。”
“可这里并没有别人来买灯。”
“我做的灯不卖。”苏白拿起一支画笔在灯纸上细细地勾勒着一朵祥云。“我做的灯是用来……看故事的。”
他说完放下了笔。
他从墙上取下了一盏已经做好的绘着仙鹤的六角宫灯。
他走到谢雪臣的床边在灯座里点燃了一截不知名的熏香。
然后他对谢雪臣说：“看好了。这是你的第一个故事。”
他轻轻地拨动了一下那盏宫灯。
灯笼缓缓转动。
灯中的烛火透过绘着图案的灯纸在对面的墙壁上投射出一幕幕光怪陆离的流动的光影。
走马灯。
谢雪臣看着那光影。一开始只是模糊的色块。但渐渐地那些光影开始变得清晰。
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站在恢弘的仙门之前。他看到了少年手持木剑在瀑布下一遍遍地练习着最基础的剑式。他看到了少年在宗门大比上一鸣惊人引得万众瞩目。
那少年的脸分明就是年轻时的自己。
光影转动记忆流淌。
谢雪臣完全沉浸了进去，他跟随着灯中的自己重新经历了一遍少年时的意气风发，拜入仙门天赋初显。
这感觉太过真实以至于让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真的“想”起来了还是只是看了一场过于逼真的戏。
灯笼转完一圈停了下来。墙上的光影也随之消失。
“怎么样？”苏白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那……是我的过去？”谢雪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是你记忆的碎片我把它们修补了一下放进了灯里。”苏白平静地解释道。
从此以后“看灯”成了谢雪臣每天唯一的功课。
苏白每天都会为他点亮一盏新的灯。
灯中的谢雪臣永远是那么的完美。他天赋异禀心怀苍生待人温和锄强扶弱。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符合世人对“圣人”的想象。
在苏白的讲述和一盏盏灯笼的印证下谢雪臣慢慢地接受了自己的“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