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半年。
他的身体在苏白不知名的汤药调理下已经恢复了些许。
他可以下地缓步而行。丹田中也凝聚起了一丝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的内力。
这天苏白外出归来带回的不再是制作灯笼的竹篾与桐油。
而是一块通体漆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奇异陨铁。
“这是‘魔渊铁’。”苏白将那块铁放在桌上对谢雪臣说。“是构筑魔尊肉身的材料，也是世间唯一能承载你那破碎剑心力量的东西。”
谢雪臣看着那块铁神情复杂。
“你要做什么？”
“为你重铸一把剑。”苏白说。“你既然已恢复些许总不能一直当个废人。”
谢雪臣沉默了。
重铸一把剑？他如今的修为连一柄木剑都无法催动。
“这算是……一盏新的记忆灯笼吗？”他问。
“算是吧。”苏白点了点头。“一盏需要你自己亲手去点的灯。”
接下来的一个月苏白开始教谢雪臣如何处理这块魔渊铁。
他教的不是仙家的炼器法门。
而是一个凡人铁匠最基础的锻打之术。
生火拉风箱抡锤。
谢雪臣第一次拿起铁锤。那沉重的分量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忘掉你的剑招忘掉你的灵力。”苏白的声音在一旁冷冷响起。“感受这块铁的呼吸，感受火焰的温度，感受每一次敲击时它传递给你的力量。”
谢雪臣咬着牙举起锤笨拙地敲下了第一锤。
“当！”
火星四溅。
那股巨大的反震之力让他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
因为在铁锤与魔渊铁接触的那一瞬，一股熟悉的被他遗忘了许久的感觉从心底升腾而起。
那是战斗的感觉。
第七章：灯塔的召唤
打铁的生活枯燥乏味且痛苦。
谢雪臣每天都要挥动上万次铁锤。手臂上的肌肉撕裂愈合再撕裂再愈合。
他的手上结满了厚厚的老茧。整个人也被炉火熏得又黑又瘦。
再也看不出半分曾经天下第一剑的风采。
更像一个真正的凡人铁匠。
可他的眼神却一天比一天明亮。
那块坚硬无比的魔渊铁在他日复一日的捶打下也渐渐地改变了形状。从一块顽石慢慢地变成了一柄粗糙的剑的雏形。
他与这柄剑之间似乎也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他能感觉到这柄剑的“心跳”。
那“心跳”与他自己那颗破碎的剑心遥相呼应。
这天夜里起了风。
风很大吹得无忆谷外的竹林沙沙作响。
谢雪臣打完最后一锤正准备休息。
一个苍老又虚弱的声音穿透了风声直接在他的神魂中响起。
“雪臣……是你吗？”
谢雪臣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
这个声音……好熟悉……
是……师叔？
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向木屋之外。
只见风雪之中一个半透明的由神魂凝聚而成的老人身影正站在谷口焦急地望着他。
是清虚子他的师叔。
也是苏白灯笼中出现过的那位待他恩重如山的师门长辈。
他怎么会来这里？还弄成了这副神魂离体的模样？
“师…叔…”谢雪臣下意识地想要上前。
苏白的身影却悄无声息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