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尘唇角的弧度更深了，那抹冰冷的笑意几乎要冻结空气。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宽大的白色道袍袖口滑落，露出一截苍白却线条有力的手腕。而在那苍白的手腕内侧，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暴露在冰寒的空气中！那伤口极深，皮肉翻卷，边缘泛着一种诡异的、近乎透明的色泽。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伤口深处，此刻正缓缓地、持续地涌出……粘稠的、色泽比寻常血液更暗沉几分的液体。那液体在洞窟幽暗的光线下，竟隐隐泛着一层蜂蜜般的、粘腻的光泽！一股极其浓郁、极其纯粹的甜香，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草木清气，猛地从那涌出的血液中弥散开来！这香气霸道地冲散了洞窟里原本的血腥味和玄冰寒气，瞬间充斥了我的鼻腔，钻入我的脑海！
我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蜷缩，脊背狠狠撞在冰冷的、碎裂的冰棺边缘。那股甜香……就是刚才契约时尝到的味道！但此刻，它浓烈了何止百倍！像无数无形的触手，疯狂地撩拨着我血族最原始、最疯狂的渴血本能！喉咙深处发出无法抑制的、贪婪的吞咽声，尖锐的獠牙刺破下唇，带来尖锐的痛感，才勉强拉回一丝濒临崩溃的理智。
“看到了？”玄尘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平静，他甚至还轻轻晃了晃那只流血的手腕，让那粘稠的、泛着蜜色光泽的血液滴落得更快些，在冰冷的玄冰地面上砸开一朵朵妖异而甜腻的暗红色小花。“这才是它本来的样子。”他向前逼近一步，那股致命的甜香如同实质的浪潮，扑面而来，几乎将我溺毙。他俯视着我，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终于清晰地映出了我此刻狼狈、恐惧又无法抑制地渴望的模样。
“蜜毒入髓，百年煎熬。”他轻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凿进我的心脏，“你以为，靠着一个仓促的血契，就能将这股毒……连同我这个人，一起绑在你这条船上？”他停顿了一下，欣赏着我因他话语而骤然惨白的脸色和眼中无法掩饰的绝望。
“太天真了。”他唇角的笑意冰冷而残忍，如同极地永不消融的寒冰，“饮下我的血，就是饮下这世间最烈的鸩毒。血契？它只会让这毒发作得更快、更猛烈。”他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枷锁，牢牢钉在我脸上，捕捉着我每一丝细微的崩溃。那只流血的手腕，就悬在我眼前咫尺之处，那滴落的、泛着蜜色光泽的血液，散发着足以令任何黑暗生物疯狂的气息，却也是宣告我彻底终结的丧钟。
“除非……”他忽然压低了声音，那冰冷的吐息几乎拂过我的耳畔，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冻结的恶意，“你吸干我所有的血，或许，能在毒发之前……灰飞烟灭？”他轻轻歪了歪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冰冷的嘲弄。吸干他的血？在蜜毒彻底爆发之前，先把自己撑爆，灰飞烟灭？
荒谬！绝望！那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甜香，此刻不再是诱惑，而是最恶毒的诅咒！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身体因巨大的恐惧和本能的抗拒而剧烈颤抖，指甲深深陷入冰冷的玄冰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视野里只剩下他那悬在空中的、不断滴落蜜糖般毒血的手腕，和那双冰冷、洞悉、掌控一切的眼眸。血契的光芒，那刚刚才在我灵魂深处烙下的、象征着同生共死的无形印记，此刻剧烈地波动起来，如同风中残烛。它非但没有带来预想中的安全感，反而像一条烧红的锁链，紧紧缠绕着我的血核，传递来一种……一种源自他血脉深处的、冰冷而粘稠的毁灭气息！那蜜毒的气息，正通过血契的链接，丝丝缕缕地向我渗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