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饥饿的家
雨下了整整三天，灰色的天空像是被谁用脏布蒙住。李昊站在出租屋的窗前，看着楼下水洼里浮起的泡沫，心里发紧。房东在昨天拍着门催过房租，他拖着疲惫的嗓音解释，说月底一定交清。房东冷笑一句：“月底？月底你要真能交清，我倒请你吃顿肉。”
话里没什么恶意，但“肉”这个字眼却在他心头刺了一下。已经快半个月没吃过肉了，妻子周芸用土豆、白菜硬撑着，把那点米面掺进稀粥里，分成三碗——一碗给儿子小凯，一碗给他自己，剩下的周芸只喝几口汤。
小凯今年九岁，长得瘦高，可肩胛骨像翅膀一样突出来。昨天放学回家，他小声问：“爸爸，别的同学都交了兴趣班的钱，老师说再不交就要劝退……我能不能再等几天？”
李昊听见这句话时，心口像被钝刀子割过。他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却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他知道，孩子不只是想学画画，更是在渴望一种“普通孩子都能有的生活”。可他，连最普通的也给不起。
夜里，周芸把剩下的账单摊开在桌上：房租、水电、学费、母亲的医药费。数字一个接一个，像在冷笑。她的嗓音很轻：“昊子，你得再想办法。这样下去，我们真的撑不住了。”
“办法？什么办法？”李昊捏着那张纸，指节发白，“我一天打三份工，送快递、装卸货、夜班保安，一个月下来才勉强糊口。想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
空气沉默下来，只剩下老旧电扇的吱呀声。周芸眼眶红了，却什么也没说。她知道，李昊已经拼尽全力。可是拼尽全力，也不过是日子勉强不死。
李昊突然生出一种窒息感：他们一家人被困在一个透明的囚笼里，四面八方都是无形的墙，再怎么挣扎也走不出去。
第二天，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市中心的就业大厅。大厅里人山人海，布满电子屏幕，闪烁着各种招聘广告：“配送骑手急聘”“数据清理员”“垃圾回收员”。这些岗位的工资低得可怜，连最基本的支出都难以覆盖。
他正想转身离开，却突然被一道耀眼的光吸引住了——大厅最中央的屏幕上，播放着一个华丽的广告：
【星际航运公司诚聘船员！
——提供全银河系最高薪酬！
——签约即享百万年薪！
——免费住宿，包食宿，另有丰厚保险！
——只需一年，即可实现财富自由！】
画面中，一艘庞大的星际货船从虚空中驶过，船舷闪烁着银色光辉。广告里的声音充满诱惑：“只需一年，给家人一个新的未来。”
李昊愣在原地。他身边的人群瞬间躁动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
“听说是真的，邻居家有人去了，拿回来一大笔钱！”
“可那不是要上天吗？能保证安全？”
“别想那么多了，一年就能挣人家一辈子的钱，这买卖哪儿找去？”
“一年……”李昊喃喃重复着这个词。
一年的时间，换来百万年薪。
一年的时间，足以还清所有债务，让小凯重新上兴趣班，让周芸不再为柴米油盐发愁。母亲的医药费也能彻底解决，再也不用为治疗费用哭到深夜。
他甚至想象出回家那天的场景：自己拎着装满钞票的手提箱推开门，周芸眼里满是泪水，小凯扑到他怀里，叫了一声“爸爸，你回来了”。那一瞬间，他觉得胸腔里重新亮起了火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