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体征?”李维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低沉而稳定,没有丝毫波澜。
“血压40/20,心率28,窦性心律不齐伴频发室早,血氧饱和度78%,还在持续下降。”麻醉师紧盯着监护仪屏幕,语速很快,“随时可能室颤停搏。”
李维点了点头。时间不多了。新型混合兴奋剂的代谢窗口极其短暂,必须在核心脏器彻底失活前完成取样。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消毒水的味道灌入肺腑,压下一切杂念。他伸出手。
器械护士立刻将一把闪着寒光的柳叶刀拍入他掌心。刀柄冰凉沉重。
没有犹豫。刀尖精准地落在“蝮蛇”下腹正中线上,避开那处枪伤。锋利的刀刃切入松弛冰冷的皮肤,发出极其轻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嗤啦”声。皮下黄色的脂肪层翻卷开来,然后是坚韧的腹白线。动作精准、稳定、高效,如同精密的机械。切开,分离,止血钳夹闭细小的出血点……切口被迅速扩大,如同打开一扇通往地狱的门户。
浓烈的血腥味和内脏特有的温热气息猛地涌出,更加浓郁地弥漫在冰冷的空气里。暗红色的大小肠袢,在无影灯下泛着湿滑油腻的光泽,随着“蝮蛇”微弱的呼吸而极其轻微地蠕动。肝脏呈现出一种中毒后的异常暗紫色,边缘似乎有些肿胀。李维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掠过暴露出的脏器,寻找着最佳取样点。他需要肝脏、部分肠系膜淋巴结、还有……肾上腺。新型兴奋剂对交感神经系统的冲击是研究重点。
手术室里只剩下器械偶尔碰撞的清脆声响、麻醉师低声报数的声音、以及监护仪那越来越微弱、越来越不规律的心跳声。
李维用拉钩小心地牵开肠袢,暴露深部的后腹膜区域。冰冷的器械探入,寻找着藏匿在脂肪和血管丛中那对至关重要的腺体。他的动作极其小心,避免触碰腹主动脉和下腔静脉。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监护仪上的数字如同倒计时的丧钟。
终于,那对深黄色、形如小帽的肾上腺暴露在视野中。李维屏住呼吸,手中的组织剪张开冰冷的喙口,精准地靠近右侧腺体的血管蒂……
就在剪刀即将咬合的千分之一秒!
咚!
一声沉闷的、如同重锤擂在蒙皮鼓面上的搏动声,毫无预兆地、清晰地、穿透了腹腔内粘稠的空气和血肉的阻隔,直接撞进了李维的耳膜!
这声音……不是来自胸腔!不是监护仪里那衰竭心脏的微弱挣扎!
它来自更深、更靠下的位置!就在他正在操作的、靠近脊柱的腹腔深处!沉闷、厚重、带着一种原始而野蛮的生命力!节奏……竟然比监护仪上那濒死的心跳还要……有力?!
李维的动作,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精密仪器,瞬间僵死!
握着组织剪的手指,在橡胶手套下猛地绷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一股冰寒刺骨的电流,从尾椎骨沿着脊椎瞬间炸开,直冲头顶!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