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老宅灯火通明,衣香鬓影。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流淌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和宾客们华贵的礼服上。空气中弥漫着名贵香水、雪茄和陈年佳酿混合的奢靡气息。这是沈氏集团掌舵人沈老爷子七十寿宴的前奏,亦是沈家展示其深厚底蕴与人脉的社交场。
云晚站在宴会厅最不起眼的角落,与周遭的珠光宝气格格不入。她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浅蓝色连衣裙,外面套着校服外套——这已经是她衣柜里最“体面”的衣服。刘海遮住眉眼,她端着一杯清水,安静得像一幅褪色的背景板。
林薇薇挽着母亲的手臂,穿着当季高定礼服,妆容精致,如同骄傲的孔雀。她刻意从云晚面前走过,投来一个混合着怨恨和幸灾乐祸的眼神,压低声音对旁边的闺蜜说:“看见没?真不知道聿珩哥怎么想的,居然让这种人也混进来了!也不嫌丢沈家的脸!”
云晚恍若未闻,视线落在不远处展示墙上的一幅水墨画上。那是一幅《松鹤延年》,落款是周庸。笔法看似大气,实则匠气十足,线条僵硬,用墨浑浊,透着股刻意模仿的俗艳。她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晚晚?”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云晚回头,是沈聿珩的祖母,沈老夫人。老人家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穿着典雅的暗紫色旗袍,看向云晚的眼神带着长辈特有的慈祥。“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是不是不习惯?”
“沈奶奶。” 云晚微微欠身,声音很轻,“这里很好,谢谢您邀请我。”
沈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目光也落在那幅《松鹤延年》上,轻轻叹了口气:“唉,老头子就喜欢这些热闹。这画……挂在这里,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味道。” 她转头看向云晚,眼神温和却带着一丝洞察,“晚晚啊,我听阿珩说,你对这些古旧的东西,好像有些眼力?”
云晚心头微动。沈聿珩……他跟沈老夫人说了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略带夸张的洪亮声音插了进来:“哎呀!老夫人!您也在这里欣赏周某的拙作?真是荣幸之至啊!”
来人正是周庸。他穿着一身绣着金线祥云纹的唐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红光满面,身边簇拥着几个附庸风雅的商贾和记者。他目光扫过云晚那身寒酸的衣着,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鄙夷,随即堆满笑容对着沈老夫人。
“周大师。” 沈老夫人微微颔首,保持着世家主母的雍容。
“老夫人您太客气了!叫我周庸就好!” 周庸故作谦逊地摆摆手,眼神却带着得意瞟向自己的画作,“这幅《松鹤延年》,是我呕心沥血之作,特意献给沈老爷子贺寿,取其松柏长青、仙鹤贺寿之意!虽然技法上或许还有不足,但这份心意……”
“心意自然是极好的。” 沈老夫人微笑,语气温和,却四两拨千斤。
周庸却像是没听出话外音,反而更加来劲。他瞥见沈老夫人身边的云晚,又想起外甥女林薇薇在电话里哭诉的委屈(虽然林薇薇因为论坛事件被学校记过处分,在家反省,但周庸显然把这笔账算在了云晚头上),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咦?这位小姑娘看着面生?” 周庸故作惊讶地看向云晚,“是沈家的亲戚?还是……哪位名媛带来的朋友?” 他刻意把“朋友”两个字咬得很重,带着轻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