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被看的心里发毛,于是发号施令。
那四名家将便如同四堵移动的墙,带着压迫感围了上来。
为首那名家将,就是方才伸手抓向林墨的那一个,他脸上挂着狞笑,再次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咧着:“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国公爷给你脸,你不要脸!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大手带着恶风,直取林墨的衣领。
然而,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他的一刹那,林墨动了。
他只是微微侧身,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角度,恰好避开了那只手。
同时,他的右手探出,五指如钩,快得只在灯火下留下一道残影,精准地扣住了那名家将握着刀柄的手腕。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在死寂的书房里响起。
那名家将脸上的狞笑瞬间消失,变得痛苦起来。他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惨叫,因为林墨的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他的佩刀上。
“噌——”
长刀出鞘,带起森寒的流光。
血光乍现。
刀锋以一个刁钻狠辣的角度,划过了家将的咽喉。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在林墨那身洗得发白的襕衫上。
那名家将双目圆瞪,捂着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身体向后重重倒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整个过程,不过电光石火之间。
剩下的三名家将脸上的凶狠变成了惊骇,他们从没见过如此快的速度!
高坐上首的长孙无忌,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落在案几上,茶水溅出,湿了他的衣袖。
卢授和崔泯更是面无人色,身体僵硬地靠在椅背上,仿佛被无形的钉子钉住。 所有人都对此感到不可置信。
“杀了他!”其中一人反应过来,嘶吼着拔刀扑上。
面对三面夹击,林墨的脸上没有半分惧色。他手中的长刀轻盈地一抖,挽出一个剑花。
那是李白传承中豪放不羁的剑意,此刻在他手中,却只剩下纯粹的杀伐。
另外两人条件反射般地抽刀,从左右两个方向夹击而来。
林墨一步踏出,迎向了正面扑来的那名家将。
对方的刀当头劈下,他却不闪不避,手中长刀以更快的速度递出,后发先至,精准地刺入了对方的心口。
一击毙命。
他拔刀的瞬间,左侧的刀锋已到面门。
林墨头颅微偏,刀锋几乎是擦着他的发丝掠过。
他借着转身的力道,反手一挥,刀背重重地砸在左侧那人的手腕上。
“铛!”
长刀脱手飞出,插在了一排紫檀木书架上,兀自嗡嗡作响。
不等那人反应,林墨的刀锋已经回转,干净利落地横切过他的腰腹。
最后一名家将,看到同伴在眨眼间或死或伤,肝胆俱裂,转身就想往门口逃。
可他的脚刚迈出一步,就感到后心一凉。他低下头,看到一截染血的刀尖从自己的胸前透出。
林墨缓缓抽出长刀,任由最后一具尸体软软地倒下。
四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鲜血,正从他们身下缓缓渗出,染红了那价值不菲的波斯地毯。
林墨手持长刀,整个人却站得笔直,那股渊渟岳峙的气势,压得长孙无忌三人有些瑟瑟发抖。
他缓缓走上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卢授的心脏上。卢授想要后退,身体却动弹不得。
“你……你敢!”卢授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扭曲,“我乃国子监祭酒,朝廷命官……你杀了我们,你也活不成!”
林墨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是将目光转向长孙无忌:“赵国公,你不是说,这朝堂,这官位,永远都只属于你们世家吗?”
林墨的嘴角扯出讥讽的弧度,手中那柄正在滴血的刀猛然挥出!
“嗤啦!”
伴随着布帛撕裂的刺耳声响,三人身上那件华美的锦斓官服,从肩膀到下摆,被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露出了里面白色的中衣。
“你们身上的绫罗绸缎,哪一寸不是民脂民膏?你们口中的世家门第,哪一个不是站在百姓的尸骨上?”
“你们不配穿这身衣服。”
说完,他身形一纵,跃上庭院的墙头,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书房里,只剩下长孙无忌、卢授、崔泯三人粗重的喘息声。
他们看着地上的四具尸体,看着自己身上被撕裂的官服,看着那柄还在柱子上震颤的长刀,脸上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惊恐。
长孙无忌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那是极致的愤怒。他死死地盯着林墨消失的方向,眼中满是阴鸷的杀意。但他也明白,今夜之事,绝对不能传出去。否则,他长孙无忌不但会成为整个长安的笑柄,更会被政敌抓住把柄。
“封锁消息,”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把这里处理干净,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
次日,天色微明。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趁着晨光,陆续进入皇城,走向太极殿,准备开始一天的大朝会。
官员们三三两两地走着,低声议论着今日朝堂的议题,或是即将公布的进士科最终名次。
然而,当第一批官员踏入太极殿的门槛时,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
大殿之内,气氛诡异。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同一个地方——那高高在上的,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龙椅上方。
巨大的蟠龙金丝楠木横梁上。
有人,用利器在上面刻下了字!
字迹龙飞凤舞,入木三分,锋芒毕露,带着一股冲天的霸气与杀意。每一个笔画都凌厉无比。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首诗,就这么张狂地悬在天子宝座之上,每一个字,都在无声地嘲讽着皇权。
满朝文武,一片死寂。每个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是谁干的?
能在守卫森严的禁宫大内,在太极殿的龙椅上方刻下反诗,又悄无声息地离去,这是何等恐怖的武艺?何等嚣张的胆魄?
这是在向谁示威?这是在向整个大唐,向当今天子示威!
“陛下驾到——!”
随着内侍的一声高唱,身着龙袍的李世民,迈着沉稳的步伐,从后殿走了出来。他脸上还带着一些从容,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可当他看到满朝文武,神情惊恐地望着他头顶上方时,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顺着众人的目光,缓缓抬头。
当那二十八个字映入他眼帘的瞬间,李世民脸上的从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太极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好!好一个‘我花开后百花杀’!”
“查!”
“给朕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狂徒给朕揪出来!”
“朕要将他,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