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怀孕?”我木然地重复这三个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我攥得皱巴巴的B超单,在我婆婆面前展开。
“妈,你看清楚,医院盖了章的,孕六周。你要是不信,可以亲自打电话去医院问。这是你的亲孙子。”
沈母的视线在单子上一扫而过,随即发出一声更响亮的嗤笑,那笑声在灵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亲孙子?谁知道是哪来的野种!我儿子碰没碰你,他自己心里有数,你少拿这种东西来恶心我们!”
这句话,像一把烧红的钝刀,硬生生捅进我的胸口,来回搅动。
我浑身的血都凉了,手脚僵硬得不听使唤。
我爸的死,就是因为沈聿为了给安然的公司注资,抽走了我爸公司的救命钱,导致资金链断裂,我爸一气之下心脏病突发,没抢救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这笔血债,他们一家人,倒先在灵堂里,给我定了罪。
就在我僵在原地,被周围宾客指指点点的目光凌迟时,身边的安然突然低呼一声,身子一软,直直地朝着地上倒去。
“安然!”
沈聿的反应快得惊人。
他几乎是瞬间就松开了我婆婆,长臂一伸,精准地将安然整个人捞进怀里,打横抱起。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声音里的紧张和担忧毫不掩饰。
安然在他怀里虚弱地摇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我没事,阿聿,你快放我下来……都怪我,我不该过来刺激林溪姐的,她……她肯定不是故意推我的……”
她不说还好,这句话一出,沈聿猛地抬起头。
一道视线直直地射向我,那里面没有探究,没有疑问,只有冰冷的、全然的认定。
认定是我,亲手推倒了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周围的宾客立刻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窃窃私语声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天哪,她居然推人?”
“还是在自己爸爸的灵堂上,太可怕了。”
“沈总真是倒了霉,娶了这么个泼妇……”
我听着这些声音,看着父亲的遗像,他好像在无声地问我,我的女儿,为什么要在这里,受这种奇耻大辱?
沈聿抱着安然,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他用命令的口吻,一字一顿地对我说:
“林溪,道歉。”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耳朵里嗡嗡作响。
“你说什么?”我的嗓子干得像要冒烟。
“我说,给安然道歉。”沈聿重复了一遍,眉宇间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现在,立刻。”
我笑了。
真的笑了。
笑声在死寂的灵堂里回荡,显得那么诡异。
在我爸的葬礼上,沈聿,这个间接害死我爸的凶手,让我给他心爱女人的表演,下跪道歉。
何其荒唐。
何其可笑。
“你这个丧门星!你还笑得出来!”沈母气得浑身发抖,冲上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们沈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快点道歉!不然今天就给我滚出去,别在这儿脏了你爸轮回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