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中午,阳光正好洒在我的桌面上。当我打开它,发现那条便利贴下面,被用一种极细的黑色针管笔利落地写了一个字:“都怪!”,后边跟着一个几乎能跃出纸面的“囧”字形哭丧脸,哭丧脸旁边,还用更细的线条勾勒了一个小小的、圆圆的墨水瓶图标?瓶口似乎还缭绕着一缕像烟又像雾的怨念。
再翻一页。不知什么时候,本子上出现了一只用铅笔涂成的、毛茸茸蜷成一团呼呼大睡的小松鼠轮廓,胖乎乎的肚皮上歪歪扭扭趴着几个几乎梦游的字:“向量真困(zZZ)…”。而我,则在旁边用小号蓝色圆珠笔画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刀尖指向旁边公式里的一组字母:“切这里,重组!”小刀旁边贴着一枚水果硬糖包装纸剪出来的、小小的柠檬片形状贴纸,酸溜溜的气息仿佛能透过纸背。
这样的小互动越来越多。有时是一串潦草的点组成的省略号,旁边添上一只茫然转圈的小蚂蚁;有时是我一个简单的火柴人举着旗帜冲锋,旁边标注“这题阵地冲下就拿下!”;甚至有一次,我恶作剧式地在那张喷火暴龙旁边,画了一只更小的、抱着灭火器的小恐龙,头顶气泡:“兄dei!火太旺!克制!”
它成了我们之间一种奇特又默契的交流方式,像两个在无声世界里用手语热烈交谈的人。内容从一道题的解痛,渐渐变成了一种无声、却又比任何话语都生动的隔空陪伴。
只是,那个人,那个能画出霸道暴龙和得意小刺猬的“陌生人”,依旧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我们像是被设定在固定轨道上的两颗星星,只在这个奇异的笔记本里短暂交汇,从未在现实世界里真正碰撞过视线。
直到那天,期中考的最后一场——英语考试。
铃声尖利地响起,宣告着持续数天的脑力绞杀终于暂告一段落。安静的楼道瞬间爆炸般被涌出教室的人流填满。各种解脱的呼喊、大声的对题议论、书包碰撞的闷响混杂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声浪冲击着耳膜。空气中蒸腾着一种浓烈的、考后的焦躁与疲惫,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战役的士兵们,终于松弛了绷紧的神经。
我被汹涌的人潮裹挟着,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叶子,被动地向前移动。书包沉重地压着肩膀,里面塞满了刚刚完成使命的笔袋和草稿纸,更沉的是脑子里积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