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母的目光在孩子脸上逡巡,突然问,他爹呢?
小雪的手指猛地攥紧衣角,在...在国外。
死了还是跑了?高母的问题直白得残忍。
妈!高志华从里屋冲出来,手里还拿着修车的扳手,您说什么呢!
高母冷哼一声,我问清楚有错吗?一个姑娘家带着孩子,总有个缘由。
小雪感到呼吸困难,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被众人指责的场景。
园园似乎感受到母亲的紧张,放下咬了一口的桂花糕,缩进小雪怀里。
高奶奶,雪强忍颤抖,决定说出部分实情。
园园的父亲...当年承诺要娶我,后来去了西班牙,再没回来。
屋内一片寂静,高志华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愤怒这混账东西!
高母却若有所思地看着园园,孩子长得不像外国人。
他是中国人,小雪苦笑,只是...不愿负责任。
高母突然站起身,走到园园面前蹲下,孩子,告诉奶奶,你叫什么名字?
林园园,孩子小声回答。
园园...团团圆圆,高母喃喃自语,眼神柔和下来,可怜的孩子。
小雪没想到高母会是这种反应,更没想到的是,高母下一句话是。
志华,去把楼下的空房间收拾出来,让他们母子搬进来住。
妈?高志华惊讶地瞪大眼睛。
阁楼阴冷潮湿,不适合孩子住高母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就这么定了。
小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阿姨,这不合适,我们...
我欠林老师一条命,高母打断她,文革时要不是林老师暗中相助。
我和志华早就...这恩情我一直记着。
原来父亲从未提过的往事,竟在此时成为她的庇护。
小雪的眼眶再次湿润,但这次是因为感激。
当天下午,在小雪和园园搬进高家楼下房间时,弄堂里已经传遍了闲言碎语。
听说了吗?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带着野种住进高家了!
高老太糊涂啊,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谁知道是不是看上高家的房子了。
流言像长了翅膀,飞进每个人的耳朵。
小雪低着头匆匆走过,假装没听。
但园园却突然挣脱她的手,跑到几个说闲话的妇女面前。
我不是野种!孩子清脆的声音让所有人愣住,我有名字,我叫林园园!
小雪的心像被撕裂一般疼痛她冲过去抱起儿子。
逃也似地跑回高家,关上门后才放任泪水奔涌。
妈妈,为什么她们那样说我们?园园的小脸上满是困惑和委屈。
小雪不知如何回答,这时高母从厨房走出来。
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园园,来帮奶奶擀饺子皮好不好?
孩子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欢快地跑过去。
高母看了小雪一眼,低声道,孩子还小,不懂这些,你要坚强,为了他。
那一刻,小雪在高母眼中看到了理解的光芒。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园园很快适应了新环境,成了弄堂里的开心果。
高母表面严厉,实则宠他得很,常偷偷塞糖果给他。
高志华更是变着法子给孩子做玩具。
木制的小汽车、竹蜻蜓...园园整天高叔叔长高叔叔短地叫着。
小雪看着这一切,心中既温暖又酸楚。
每当高志华对她投来温柔的目光,她就慌忙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