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京兆府断案七年,一步一步成为最风光的女捕头。
就因为在相看的时候泼了他一杯茶水。
他就害我父亲下狱。
将我全家扔到漠北成了草料。
他自己却成了风光无限的小阁老。
再睁眼,看到他盯着我握紧杯子的手。
眼里满是期待。
我就知道他也重生了。
1
长安的暮春总带着点腻人的暖,曲江池畔的雅阁里,碧螺春的热气漫过案几,我攥着青瓷茶杯的手却冰得像浸在腊月的河里。
对面的赵弘毅正抬眸看我,睫毛垂在眼睑上投出浅影,还是记忆里那副清隽模样。可我清楚记得,就是这张脸的主人,上辈子在我泼出这杯茶后,用三年时间,把苏家满门拖进了地狱。
“苏捕头?”他指尖敲了敲案几,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茶要凉了。”
我猛地回神,掌心的茶杯硌得生疼——上辈子就是此刻,我被他眼底的轻慢刺得发慌,抬手就将整杯茶泼在了他月白的锦袍上。那时我以为是快意,后来才知道,那是他等了许久的“由头”。
“赵公子说得是。”我松开手,茶杯落在案上发出轻响,茶汤晃了晃,没洒出半滴。
赵弘毅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下,眼里飞快掠过一丝诧异,随即是更深的、近乎贪婪的期待。我看得心头发冷——他果然也重生了,他在等我像上辈子一样冲动,等那杯茶落下,好顺理成章地开始他的“复仇”。
“听闻赵公子早年也懂些查案的门道?”我端起茶杯抿了口,烫得舌尖发麻,却压下了喉咙口的腥甜,“不如说说漕运码头那本‘失踪’的账册?”
这话一出,赵弘毅脸上的笑意彻底僵住。他攥着茶盏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泛白,眸色骤变:“苏捕头怎知……”
“猜的。”我放下茶杯,冷淡地打断他。上辈子他就是靠这本账册扳倒了漕运总督,踩着无数人的尸骨成了权倾朝野的“小阁老”,而苏家,不过是他棋盘上最早被舍弃的那颗卒子。
我站起身,福了福身:“赵公子前程远大,婉清愚钝,配不上。这相看,便算了吧。”
转身时,身后传来他低低的笑声,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婉清,急什么?这局,才刚开始。”
我攥紧袖中藏着的那张残破账页——那是上辈子父亲入狱前,趁狱卒不备偷偷塞给我的,上面只写了“码头暗格,初七”几个字。父亲到死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人,可我亲眼见过,赵弘毅站在漠北的寒风里,看着苏家幼弟被鞭子抽得血肉模糊,眼里连半分波澜都没有。
这一世,我不仅要护好苏家,还要把他欠我们的,连本带利,一一讨回来。
2
回府的马车上,苏父派来的管家正絮絮叨叨:“小姐,赵家公子虽家道中落,可赵家的人脉还在,若是能联姻……”
“父亲那边,我去说。”我掀开车帘,看着街旁来往的行人,心里算着日子。上辈子这个时候,父亲已经被家族逼着给我安排了下一场相亲,对方是吏部侍郎的公子,后来成了赵弘毅扳倒吏部侍郎的棋子,死得不明不白。
“小姐,您莫不是真瞧不上赵公子?”管家叹了口气,“老大人也是为您好,您在京兆府当捕头,虽风光,可终究是女子,总得有个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