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我想起漠北的黄沙,苏家上下几十口人穿着囚服,被押着往草料场走,父亲咳着血说“婉清,爹没护好你”。那时的赵弘毅,正坐在长安的暖阁里,接受百官的朝拜。
“我自己的事,自己有数。”我打断管家,跳下马车。
府里果然坐满了人,苏父正被几个族老围着,脸色发白。见我进来,族老们立刻炸开了锅:“婉清回来了!你可得好好劝劝你爹,赵家公子主动说要上门议事,这是多大的面子!”
“议事?”我挑眉,“议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二伯公捋着胡子,“赵家公子说了,能帮你查漕运案,你爹不就是担心你查案得罪人吗?这可是好事!”
我心头冷笑。上辈子赵弘毅也是这么说的,父亲信了他,把手里关于漕运的线索全交了出去,最后反倒成了他“贪墨”的证据。
“既是议事,那便让他来。”我扯出个笑,“正好我也有些查案的事,想请教赵公子。”
苏父愣了愣,拉着我的手进了内室:“婉清,你不是不待见他吗?”
“爹,人是会变的。”我拍了拍父亲的手背,指尖触到他手腕上的旧伤——那是上辈子为了护我,被赵弘毅的人打断的,“或许他真能帮上忙呢?”
父亲叹了口气:“你心里有数就好。”
三日后,赵弘毅果然来了。他换了身玄色锦袍,衬得肩宽腰窄,比起那日的清隽,多了几分沉稳。苏父把他请进正厅,我借口换衣服,躲进了屏风后。
“苏伯父,”赵弘毅的声音透过屏风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关于漕运案,晚辈倒是有些浅见。”
“赵公子请讲。”
“晚辈听说,码头的账册有问题?”赵弘毅顿了顿,“只是不知是账册本身有假,还是……有人故意藏了起来。”
我攥紧了拳头。他果然又提了账册,可比起上辈子,他少了最关键的一句——上辈子他明确说了“账册可能藏在码头仓库的暗格里”,这辈子却含糊其辞。
他在防我。
“赵公子说得有理。”苏父叹了口气,“只是码头人多眼杂,不好查啊。”
“也不是没办法。”赵弘毅轻笑,“可以从码头的老船工入手,他们常年在码头,总该知道些什么。”
这话倒是没错,上辈子我就是从老船工嘴里套出了账册的下落,可那时赵弘毅已经先一步把账册拿走了。
我故意撞了撞屏风角的瓷瓶,“哐当”一声,瓷瓶落在地上碎了。
“谁在那儿?”苏父回头。
我从屏风后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爹,我来给赵公子添茶。”
我拿起茶壶,走到赵弘毅身边,缓缓给他斟茶:“赵公子既知账册有问题,为何不直接去码头查?”
赵弘毅抬眸看我,眼底带着点探究:“苏捕头何出此言?”
“只是觉得奇怪。”我放下茶壶,盯着他的眼,“赵公子对漕运案似乎很了解,按理说该亲自去查才对,还是说,公子怕打草惊蛇,扰了某些人的‘大计划’?”
赵弘毅的笑僵在脸上。他沉默了片刻,突然低笑出声:“苏捕头果然聪明。不过晚辈只是个落难公子,哪有什么大计划?”
“是吗?”我扯了扯嘴角,“那倒是我想多了。对了,赵公子,我最近听说,西市的黑市似乎和漕运有些关系,不知公子有没有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