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日本军官猛地拍桌，用生硬的中文吼道，"明天开始，他去修理枪！不做，全家死啦死啦！"
张铁匠的脸色变得惨白。程书白看到他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最终低下了头。
离开"办公室"后，程书白在村口的小溪边找到了独自抽烟的张铁匠。
"程老师，我不想给鬼子干活，"张铁匠的声音沙哑，"可我要是跑了，小石头和他娘..."
程书白拍拍他的肩膀："我明白。先应付着，但别真把枪修好，能拖就拖。"
张铁匠苦笑："拖不了多久的。那个田中，眼睛毒着呢。"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月光下，溪水潺潺流动，像是往日平静时光的最后回声。
"程老师，"张铁匠突然压低声音，"我听说西边山里有游击队...要是能联系上他们..."
程书白心头一跳："你知道具体位置吗？"
"不确切，但放羊的老李头说，前些天在野狼谷那边看到过穿灰军装的人。"
程书白思索片刻："这事你别管了，我来想办法。记住，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表现出来，特别是那个田中。"
第二天，程书白借着带学生——现在只有几个孩子还被允许在劳动之余跟他学几个字——采集草药的机会，向野狼谷方向走去。他让孩子们在谷口采药，自己则深入山谷，希望能找到游击队的踪迹。
走了约莫半小时，程书白突然听到一声轻响，接着后脑勺被一个硬物顶住。
"别动！"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把手举起来，慢慢转身。"
程书白照做，转身看到一个穿着破旧农民衣服的年轻人，手里端着一杆老式步枪，眼神警惕。
"你是谁？来干什么？"年轻人问道。
"我是青林村的老师程书白，"程书白尽量保持镇定，"我来找游击队，有重要情报。"
年轻人眯起眼睛："什么情报？"
"日军在青林村的布防情况，弹药库位置，还有...我们村里有人被迫为他们修枪。"
年轻人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吹了一声口哨。树丛中又走出两个人，同样衣衫褴褛但眼神坚毅。
"带他去见队长。"年轻人命令道。
程书白被蒙上眼睛，带到了山中的一个隐蔽洞穴。当眼罩被取下时，他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坐在弹药箱上，正用一块布擦拭手枪。
"听说你有情报？"汉子开门见山。
程书白点点头，详细描述了日军在青林村的兵力部署、巡逻路线以及弹药库位置。
"那个被迫修枪的铁匠可靠吗？"队长问。
"绝对可靠！他是被逼无奈的。"
队长思索片刻："我们需要一个稳定的情报来源。你能定期提供日军动向吗？"
程书白的心跳加速："我可以试试，但进出村子都被严格监控..."
"我们会安排人和你接头。"队长站起身，"你是个读书人，本可以苟且偷生，却冒险来找我们。我佩服你的勇气。"
程书白苦笑："国难当头，哪还分什么读书人和粗人。"
离开前，队长告诉他下次接头的方式：每周三下午，程书白可以带学生去溪边"上课"，游击队会派人在下游等候情报。
回到村里，程书白发现田中正在学校门口等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程老师，散步去了？"田中问道，眼睛像刀子一样锐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