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军要在这一带建立据点，"田中继续说，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你们村很幸运，被选为后勤补给站。从今天起，所有村民都要配合皇军工作。"
赵德柱颤抖着声音问："老总，我们...我们要做什么？"
田中没回答，而是转向程书白："听说你的学校是村里最好的建筑？皇军征用了，作为临时指挥部。"
程书白感到一阵眩晕。那所学校是他三年前带着村民们一砖一瓦建起来的，每一张课桌都浸透着心血。
"那...孩子们在哪里上课？"他听见自己问。
田中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上课？现在是非常时期，还上什么课！"他突然收起笑容，"所有适龄男性都要参加劳动，女性负责洗衣做饭。违抗者，按抗日分子论处！"
一个日本军官走过来，对田中说了几句日语。田中连连点头，然后转向村民："现在，所有人回家准备，一小时后在打谷场集合。记住，不要耍花样，皇军的枪子儿可不长眼！"
人群散开，村民们像受惊的羊群一样匆匆离去。程书白站在原地，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程老师，"田中走近他，声音突然变得温和，"我看你是读书人，应该明白事理。皇军需要你这样的本地知识分子协助管理。只要你配合，保证你和你的学生都能平安无事。"
程书白盯着这个背叛了自己民族的人，胃里翻腾着厌恶。但他知道，现在反抗只会带来无谓的牺牲。
"我需要做什么？"他最终问道，声音干涩。
田中的笑容扩大了："聪明！首先，帮我们整理学校，然后统计村里的粮食和牲畜数量。晚上，太君想请几位村中长者吃饭，你也要作陪。"
程书白点点头，转身向学校走去。身后，田中的声音追上来："对了，从今天起，学校要挂日本国旗，每天早晨学生...哦不，村民们要面向东方行礼！这是太君特别要求的！"
程书白的拳头在袖子里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
接下来的几天，青林村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军营。学校被改造成日军指挥部，操场上搭起了帐篷，教室成了军官宿舍。村民们被迫砍伐村后的树林修建防御工事，妇女们则每天为日军洗衣做饭。
程书白作为"合作教师"，表面上负责协调村民劳动，实际上则时刻寻找着反抗的机会。他注意到日军每天早晚都会清点人数，巡逻路线非常规律；他还发现村东头的老谷仓被改造成了临时弹药库，由两名士兵把守。
第五天晚上，程书白被叫到学校"办公室"——他原来的教室。田中和一个日本军官坐在讲台上，下面站着几个村民，其中包括张小石的父亲张铁匠。
"程老师，"田中笑着说，"听说张铁匠以前在省城兵工厂干过，会修理枪械？"
程书白心头一紧。他确实知道张铁匠的手艺，但更清楚一旦承认，张铁匠就会被征用去为日军服务。
"他只会打些农具，"程书白平静地回答，"锄头、镰刀之类的。"
田中眯起眼睛："是吗？那为什么有人说他曾经修过步枪？"
张铁匠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程书白知道瞒不住了，但还想争取："那是多年前的事了，他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