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这个曾经充满温暖和笑声的空间,此刻却像一个精心布置的巨大坟墓。每一件家具,每一幅装饰画,甚至空气中浮动的微尘,都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无助。林薇的香水味、她的拖鞋、她落在沙发扶手上的那本看到一半的艺术杂志……所有属于她的痕迹都在,唯独她的人,不见了。

我像个溺水者,徒劳地在客厅里转着圈,目光扫过每一寸熟悉的角落,奢望能发现一点被警方遗漏的蛛丝马迹——一张匆忙写下的纸条?一个被碰倒的花瓶?一个陌生的指纹?什么都没有。整洁,有序,完美得令人窒息。这种完美,此刻像一层厚厚的油彩,掩盖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恐怖真相。

我的目光,最终不受控制地、死死地钉在了客厅那面巨大的墙壁上。

就是它。

一面被林薇精心设计过的墙。流畅简约的线条,高级灰的哑光质感,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在恰到好处的位置嵌入了隐藏式的氛围灯带。白天,它沉稳大气;夜晚,灯带亮起,它便流淌着柔和静谧的光晕,是整个现代风格客厅的点睛之笔。林薇曾说,这面墙代表了我们生活的“表面”——简洁、优雅、无懈可击。

可现在,这面“完美”的墙,在我眼中扭曲了。惨白的灯光下,那平滑如镜的灰色表面,像一张巨大而冷漠的脸,无声地凝视着我。三天前,林薇就是对着这堵空无一物的墙说话吗?她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那声撕心裂肺的“别拉我进去!”,又是对着谁喊出的绝望哀求?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头顶,头皮瞬间炸开,无数细小的疙瘩爬满了手臂。警察的常规调查?那太慢了!太被动了!林薇等不起!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深渊中骤然点燃的鬼火,猛地攫住了我——智芯!我们这套引以为傲、功能强大的全屋智能家居系统!它像个无处不在的幽灵,忠实地记录着这个空间里发生的一切。温度、湿度、光照、声音、人体移动……海量的数据,精确到毫秒的日志!警察或许只关注物理痕迹,但数据不会说谎!数据……数据里一定有答案!

这个想法让我浑身都因激动和恐惧而颤抖起来。我几乎是扑到了沙发旁的控制终端前——一块嵌入墙体的巨大触控屏。手指因为急切而有些笨拙,用力戳在冰冷的玻璃屏幕上,留下模糊的指纹。屏幕亮起,柔和的蓝光照亮我因焦虑而扭曲的脸。

“智芯!历史数据!林薇!调取林薇失踪前…所有行为数据!全部!”我的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利。

“指令收到,正在为您调取相关数据。”智芯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屏幕上瞬间跳出瀑布般流淌的数据流,无数代表时间、传感器名称、状态变化的代码和数字疯狂滚动,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空气净化器的启停记录、窗帘的定时开关、卧室灯光在午夜自动调暗的指令……无数条日常信息像浑浊的洪水,瞬间将我淹没。

“过滤!过滤掉无关的!”我低吼着,手指在屏幕上疯狂滑动、点击,调出筛选界面。我的专业本能此刻压倒了慌乱,大脑在恐惧的刺激下高速运转。“关键词:客厅。时间:晚十一点至凌晨五点。行为触发源:林薇ID。传感器类型:主摄像头、麦克风阵列、人体红外感应!最高优先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