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想来……
他猛地冲回自行车,翻出随身带的打火机和小刀。
他撬开邮局后院的旧信箱,那是父亲生前专用的私人箱。
锈锁“咔”地断开。
里面,是一捆用麻绳扎紧的信。
他解开,抽出最上面一封。
寄件人:林婉。
收件人:市公安局。
内容:我看见张所长把人拖进山洞。他杀了王会计。我不敢说,但我写了信。请救救我。
落款日期:2003年5月12日。
李默手一抖,信纸飘落。
他又抽出一封。
寄件人:林婉。
收件人:省报记者。
内容:我躲在阁楼听见他们开会。镇长和警察合伙贪污救灾款。他们知道我知道。我怕他们杀我。
落款:2003年4月3日。
第三封。
第四封。
第五封……
整整三十七封。
全是林婉写的。
全是举报信。
全被他父亲……截下、藏匿、准备烧毁。
李默跪在地上,冷汗浸透后背。
他忽然明白——
林婉不是失踪。
她是被逼走的。
而父亲,不是英雄。
他是帮凶。
或者说,他是沉默的共谋者。
他颤抖着站起来,回头看向林阿婆。
她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现在你知道了。”她说,“这封信,不是迟到。它是幸存者。”
李默咬紧牙关。
“我该怎么做?”
林阿婆望着夜空,轻声说:“把真相送出去。就像你父亲……本该做的那样。”
李默点点头。
他把那捆信塞进背包,跨上自行车。
他不能报警。
张所长还在任,镇长也未落马。
他一旦上报,只会被当作疯子,甚至被灭口。
他必须把信送到外面。
送到省城,送到媒体,送到纪检。
他骑车冲出小巷,风在耳边呼啸。
可刚拐上主路,两道刺眼的车灯突然从对面射来。
一辆黑色SUV猛地刹停,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
车门打开。
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走下来。
是张所长。
他手里拿着对讲机,嘴角带着笑。
“小李啊,这么晚了,去哪儿?”
李默心跳如鼓。
他下意识把背包往身后藏。
张所长眯起眼:“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李默强作镇定:“旧档案。准备明天移交。”
“哦?”张所长走近一步,“让我看看。”
李默后退半步:“明天统一交接,现在不能给任何人。”
张所长笑了。
“你爸要是活着,肯定不会这么跟我说话。”
李默心头一紧。
“我爸……他只是个邮差。”
“是啊。”张所长拍拍他肩,“可他知道什么该烧,什么该送。你……学到了吗?”
李默沉默。
他知道,对方已经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