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镜面像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剧烈波动起来!哗啦!一声脆响,镜面不再是坚硬的玻璃,它变得如同粘稠的水银,那只惨白肿胀的腐手,裹挟着更加浓烈的、下水道混合着烂肉的气味,猛地突破了镜面的界限,朝着现实中的苏棠,闪电般抓去!

“跑!”林晚的厉喝如同惊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在本能地执行着刚才那条荒谬规则上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规则第三条!

我猛地闭上眼,同时死死捏住自己的鼻子,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炸开。视觉被剥夺的瞬间,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

耳边是苏棠惊恐到变调的嘶吼:“滚开!”伴随着混乱的碰撞声和某种湿漉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拍打声。紧接着是陈薇压抑到极致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像受伤的小兽。

“装死!闭眼!别呼吸!”林晚急促而压抑的声音再次响起,像黑暗中的灯塔,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力量。

我死死闭着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肺里的空气在迅速消耗,太阳穴突突地跳。装死!装死!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在疯狂刷屏。那浓烈的腐臭味越来越近,几乎笼罩了我全身,冰冷黏腻的气息似乎就贴在我的脸颊旁。

就在我憋气憋到眼前发黑,肺部火辣辣地灼烧,意志力即将崩溃的刹那——

嗒…嗒…嗒…

清晰、缓慢、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冷的韵律感的高跟鞋声,突兀地在死寂的走廊里响起。

由远及近。

那声音像是直接踩在我的神经上。每一步都敲在心脏跳动的间隙,带着一种非人的精确和冰冷。腐臭味瞬间变淡了,仿佛那只从镜中伸出的手被这脚步声惊退。

高跟鞋声不紧不慢,目标明确。嗒…嗒…嗒…它停在了我们409寝室门外。

绝对的死寂再次降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像一具真正的尸体一样僵在原地,汗水浸透了后背的睡衣,冰冷地贴在皮肤上。闭着眼,屏着呼吸,听觉却敏锐到了极致,捕捉着门外哪怕最细微的声响。

没有敲门声。

没有询问。

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存在感”。仿佛门外伫立着的,不是一个生物,而是一团凝聚的恶意和窥伺。

就在我感觉肺快要炸开,眼前开始出现缺氧的黑斑,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抽搐时——

“笃笃笃。”

三声极其轻微、几乎带着点礼貌意味的敲门声响起。

紧接着,一个沙哑、干涩,像是生锈铁片摩擦,却又在拙劣模仿着人类温和语调的声音,贴着门缝幽幽地传了进来:

“查寝。开门。”

是宿管王阿姨的声音!但那语调…冰冷、空洞,没有丝毫属于人的温度,每一个音节都透着非人的诡异。

规则第四条:【宿管阿姨不会在熄灯后查寝。如果听到敲门声并自称宿管阿姨,请无视。她无法强行进入上锁的房间。】

无视!无视!我拼命在脑子里重复着这条规则,像抓住唯一的浮木。但身体的本能却在疯狂尖叫着危险!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我的四肢百骸,越收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