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请大夫，也没给我找药。我躺在床上，渴了就喊，没人理我。饿了也喊，还是没人理我。
到了晚上，我烧得更厉害了，开始说胡话。我看见娘了，她站在门口，眼泪汪汪的。
“娘，你别走。”我伸出手，想抓住她。
“她在说胡话呢。”三哥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抓住了一只手，是我爹的。他的手很粗糙，带着泥土的味道。
“我爹……”我说。
我爹没说话，把手抽了回去。
第二天，我的烧退了。我爬起来，走到灶房，想找点吃的。锅里什么都没有，水缸也快见底了。
我舀了半瓢水，喝下去。肚子里还是空的，有点发慌。
大哥他们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野草莓。红色的，看着很好吃。
“给我一个。”我说。
大哥把草莓往嘴里塞，含糊地说：“不给，这是我们找的。”
我看着他们吃，咽了咽口水。
夏天，河里涨水了。大哥带着二哥三哥去河边玩，他们又不让我去。
我偷偷跟在后面，躲在树后面看。他们在水里打闹，笑得很开心。
突然，三哥脚下一滑，掉进了深水区。他不会游泳，在水里扑腾。
大哥和二哥慌了，大喊救命。我跑过去，看见三哥的头在水里一沉一浮。
我想起我爹教过的，遇到有人落水，要找长杆子。旁边有根树枝，很粗很长。我使劲拖过去，伸向三哥。
“抓住！”我喊。
三哥抓住了树枝，大哥和二哥一起拉，把他拽了上来。
三哥趴在地上，吐着水。大哥过来，不是谢我，而是给了我一巴掌。
“谁让你跟来的？是不是想咒他死？”
我的脸火辣辣的，耳朵嗡嗡响。我想解释，可是说不出话。
我爹知道了这件事，没夸我，也没骂我。他只是看着我，看了很久，然后说：“以后别跟着他们了。”
我点点头，心里有点难过。我救了三哥，他们还是不喜欢我。
秋天，收麦子的时候，我跟着我爹去地里。我负责捡掉在地上的麦穗。太阳很毒，晒得我头晕。
我看见一只蝴蝶，黄色的，翅膀很大。它落在一朵野花上，我想抓住它。
我追着蝴蝶跑，跑了很远。等我停下来，发现找不到我爹了。周围都是麦子，长得一样高，分不清方向。
我害怕了，大声喊：“我爹！大哥！二哥！三哥！”
没人答应。风把麦子吹得沙沙响，像有人在哭。
天快黑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是大哥。
“你跑哪去了？找死啊！”他看见我，上来就踹了一脚。
我哭了：“我迷路了。”
“废物！”他拉着我的胳膊，往回走。我的胳膊被他拽得很疼，可是不敢挣。
回到家，我爹拿起扫帚，朝我打来。
“让你不听话，让你乱跑！”扫帚落在身上，很疼。我蹲在地上，抱着头，不敢出声。
大哥二哥三哥在旁边看着，笑着。
晚上，我躺在床上，身上很疼。我摸着胳膊上的淤青，眼泪掉下来。
我想，是不是我不够乖。如果我很乖，他们就不会打我了。如果我很乖，娘是不是就会回来。
我开始更努力地干活。早上天不亮就起来烧火，晚上等他们都睡了才睡。我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把碗洗得锃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