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12年,7月7日
隐隐约约,我听见有人在很远的地方有人喊道:“李安健,出来吧。”
2012年盛夏,烈日烤得地面泛白。
十五岁的李安健提着一个旧布包,从孤儿院大门走出来。铁门在身后“咣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她最后一点依赖。她背影瘦得像根影子,走几步就被风吹歪。
她低头看看手心,只有一张身份证复印件和孤儿院象征性的10元“安置费”。这就是她和社会对接的全部筹码。
她沿街问工地,工头瞥她一眼:“没满十八,走走走!”
问餐馆,老板冷笑:“要不要饭的?干一天给你管一顿稀饭,爱干不干。”
问小卖部,老板娘摇头:“丫头,你这年纪,还是回家去吧。”
李安健只是笑了笑,没再解释。她知道自己没有家。
——而我,站在街角,远远看着。
我知道前世她会在这条街上来来回回跑上整整三天,最后被一家黑心餐馆收留,以“包吃包住”替代工资,干到手破皮也只换来两碗清汤面。
她举步维艰,而我心口发烫,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机会来了。”我在心里喃喃,声音哽咽。
可我不敢贸然上前,不敢告诉她“我是你父亲”。她对父亲的认知,只有“遗弃”和“背叛”。贸然开口,只会换来她的恐惧与抵触。
于是我只是远远跟随,看她走到公交站台,终于在长椅上坐下。她鞋底开了口子,脚趾露出来,她蜷着脚不让人看见。脸上依旧保持着安静,像一只不敢叫唤的小兽。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霓虹初亮,街头热闹起来,她却没钱买一顿晚饭。饿得头晕眼花时,她从布包里掏出一块早上剩下的馒头,硬邦邦的,咬得嘴角渗血。
那一刻,我眼眶彻底湿了。
我在心底发誓:
这一世,无论代价,我都要护她周全
夜风渐凉,车站长椅上,她把布包当枕头,蜷缩起身体,正准备入睡。
我走过去,佯装不经意,把一瓶矿泉水放在她旁边。她抬头,看见我,愣了一下,小声说:“叔叔,这不是你的吧?”
我笑:“我送你哒,小姑娘。”
她迟疑良久,才轻轻接过,低声说:“谢谢。”
这一声“谢谢”,让我喉咙一紧。
第二天,我托朋友打听到那家黑心餐馆的消息,故意去吃饭。果不其然,后厨正是李安健在擦地,膝盖跪在油水里,手被烫得通红。
我忍着心疼,等到结账时,故意掀起声势:“你们这里雇佣未成年,还不给工钱,是不是想吃官司?”
老板一愣,脸色刷白,连忙解释。最后不得不把她几天的工钱塞到我手里,不情愿赔笑道:“别告,给你,行不行?你带着她滚吧,我收留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看谁会要她!”说完哼的一声,走到李安健旁道:你给老子滚,白眼狼,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小心我揍你!
我把钱交到李安健手里,她呆呆地看着,不敢接。
“这是你自己赚的。”我低声道,“拿着。”
她眼眶红了,喃喃道:“谢谢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