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那枚在小雨手上缺席已久的戒指:"首先我为那天在酒店的行为道歉我当时太震惊了..."
"理解。"我打断他,"直接说重点吧。"
他蓝色的眼睛直视着我:"你知道小雨有抑郁症史吗?"
这个问题像一记闷棍砸得我措手不及:"什么?不可能...她从小就很开朗..."
"大学时期第一次发作。"马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药瓶推过来,"舍曲林抗抑郁药她已经服用了五年。"
盯着那个白色药瓶我突然想起在老宅发现的那本日记里确实提到过几次"看医生""吃药"之类的字眼但当时以为只是普通感冒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的声音绷紧了
马克喝了一口酒喉结上下滚动:"因为你是诱因之一...或者说你们之间那种未完成的情愫是诱因之一"
他从手机上调出一份电子文档递给我那是一份心理咨询记录日期显示是小雨回国前两周主要内容围绕着婚姻危机和一段'无法释怀的青梅竹马之情'
"...来访者表示与丈夫感情疏远但对青梅竹马的朋友仍抱有强烈情感这种矛盾导致严重失眠和焦虑..."
后面的专业术语我看不进去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所以那天在酒店不是偶然失控而是长期压抑后的爆发?
"我不明白..."我把手机还给他,"既然你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挽回这段婚姻?"
马克苦笑一下:"因为我爱她而且我相信她也爱我只是那种爱被太多其他东西扭曲了..."他拿出一张照片,"看看这个。"
照片上是小雨抱着一个婴儿站在圣诞树前笑容灿烂得耀眼
"这是?"
"我们女儿艾玛去年圣诞节拍的可惜出生三个月就夭折了先天心脏病..."他的声音哽咽了一瞬,"这件事摧毁了小雨也几乎摧毁了我们的婚姻"
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让我胸口一阵刺痛原来在那场看似完美的婚礼背后隐藏着如此深重的痛苦难怪她在咖啡馆提起婚姻时表情那么复杂难怪她的眼里总有挥之不去的忧伤
"...所以她回国是为了..."
"散心也是逃避医生说重游童年环境可能有助于康复没想到遇见了你..."马克叹了口气,"某种程度上我很感谢你那段时间她状态确实好转了很多但另一方面..."
他没说完但我懂了他的意思我们之间的化学反应太过危险尤其对情绪不稳定的小雨而言
沉默蔓延开来直到服务员上来主菜谁都没有动餐具的意思最后是我先开口:"你需要我做什么?"
马克放下餐巾神情严肃起来:"保持距离至少在她完全康复前我知道这很残忍但为了她好..."
走出餐厅时阳光刺得眼睛发痛口袋里的药瓶沉甸甸的我站在十字路口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那个记忆中笑容明媚的女孩成年世界的残酷早已将她打磨成了另一个人而我对她的执念或许只是对一个不复存在的幻影的追逐
回到家打开保险柜把日记本和那个装满回忆的铁盒一起锁了进去钥匙扔进了书房最深处的抽屉有些事情必须画上句点了无论多么不舍
当晚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小时候和小雨玩捉迷藏我找了很久很久最后在老宅阁楼里发现了她却怎么也叫不醒急得满头大汗醒来时枕头湿了一片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第二天清晨破天荒地去了多年未见的父亲家老人家正在院子里打太极拳看到我来惊讶得差点扭到腰陪他吃完早饭后我终于问出了藏在心里多年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