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的闷响在寂静的夜空中清晰可闻!
“呃!”萧震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左腿膝盖处传来的剧痛和骤然失去的平衡,让他如山岳般稳固的身形猛地一晃!挥出的刀势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致命的迟滞和偏移!
就是现在!
萧砚眼中凶光爆射!踹出的右腿尚未收回,整个人借着反冲之力,如同扑食的恶狼,合身再次撞入萧震因身形踉跄而露出的空门!他染血的右手五指并拢如刀,凝聚着全身最后的力量和滔天的恨意,没有丝毫犹豫,朝着萧震毫无防备的右胸下方——心脏侧后方、肋骨间隙最脆弱的位置——用尽毕生之力,狠狠捅了进去!
噗嗤!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血肉被穿透的异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萧砚染血的手指,深深地没入了父亲的胸膛。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指尖穿透衣物、撕裂皮肉、撞断肋骨、最终刺入那温软而富有弹性的脏器时,所传来的层层阻碍和那令人灵魂战栗的触感。温热的、带着浓烈铁锈味的液体,瞬间涌出,浸透了他的手指,沿着他的手腕蜿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土地上。
萧震的身体猛地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他手中的横刀,“当啷”一声脱手坠落,砸在碎石上,发出清脆而绝望的哀鸣。他踉跄着,再也无法站稳,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脊梁,沉重地向后倒去。
萧砚的手,还插在父亲的胸膛里。他下意识地想要抽回,却被一股更大的力量死死抓住手腕!
是萧震!他用尽最后的气力,那只沾满自己鲜血的手,如同铁钳般抓住了萧砚的手腕,阻止了他抽离的动作。力量之大,让萧砚都感到一阵剧痛。
萧震仰面倒在冰冷的乱石地上,身下迅速晕开一大片暗红色的、不断扩大的血泊。血月的光辉终于毫无遮拦地洒在他脸上,映照出那张因剧痛和急速流失的生命力而扭曲、却依旧带着某种惊人平静的面容。他的眼睛睁得很大,死死地盯着头顶那轮诡异暗红的月亮,瞳孔深处,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解脱,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出大股的血沫,从嘴角溢出。他的目光艰难地从血月上移开,转向近在咫尺的、儿子那张沾满污泥、血迹和极度震惊、茫然的脸。
“阿……砚……”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耳语,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伴随着涌出的血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清晰,直接钻进萧砚的耳朵里,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你……猜得对……也不对……”萧震的瞳孔开始涣散,抓着萧砚手腕的手指却依旧用力,仿佛要将最后的真相刻进儿子的骨头里。
“……太子……杀了……皇帝……”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在萧砚脑中炸响!他浑身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亲眼……所见……”萧震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断续,眼中的光芒急速黯淡下去,“……龙纹……匕首……刺入……心口……就在……御书房……屏风后……”
“……他……握着我……的把柄……我……欠他……一条命……”萧震的嘴角费力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似乎想露出一个笑容,却只牵动了更多的鲜血涌出,那笑容比哭更难看,充满了无尽的苦涩和自嘲,“……用你的命……还……我的债……保……萧家……其他人……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