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整个行凶过程只有短短十几秒,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当那黑影松开手,任由女人的身体像破败的玩偶般软倒在地时,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迅速消失在监控的死角。自始至终,他戴着帽子和口罩,只留下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最后抬头的瞬间,清晰地、毫无遮挡地暴露在监控之下!

鹰隼般锐利,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冷酷余烬。那双眼睛,我认得!

死寂。比刚才灯光熄灭时更沉重的、足以将人肺腑都压碎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宴会厅。几百双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忘记了呼吸。

“爸……”我的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堵住,只能发出一个破碎的气音,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那个身影,那双眼睛……即使隔着二十年的时光和模糊的影像,我也绝不会认错!那是年轻时的简振邦!是我那个在人前永远温文尔雅、手腕通天的父亲!

“不可能!这是污蔑!伪造的!” 简振邦嘶哑的咆哮猛地炸开,带着一种困兽般的狂怒和绝望的惊恐。他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跳,试图冲向控制台,“关掉!给我立刻关掉!这是陷害!”

他身边的保镖立刻如临大敌,试图护住他,但场面已经完全失控。宾客席像炸开的马蜂窝,惊呼、尖叫、难以置信的议论声浪瞬间掀翻了屋顶。记者们更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短暂的震惊过后,无数镜头疯狂地对准了失态的简振邦,对准了呆立原地的我,闪光灯连成一片惨白的光幕,要将这丑陋的真相和我们的狼狈一同钉死在耻辱柱上。

3 囚笼之锁

就在这时,一道清晰的脚步声,稳定地、一步一步地踏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穿透了所有的喧嚣。

林深走到了舞台正中央,站在那巨大屏幕投射下的、带着血腥味的惨白光线里。他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支麦克风。他微微侧过头,目光精准地穿过混乱的人群,穿透无数惊愕、鄙夷、探究的视线,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直直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他的嘴角,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不是喜悦,不是温柔,而是一种淬了剧毒的、饱含无尽恨意和嘲弄的冷笑。

麦克风将他冰冷清晰、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清晰地送到宴会厅每一个角落,也通过那些尚未被完全掐断的直播信号,送进了千家万户的屏幕:

“简宁。”

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刺穿了所有噪音。

“这份新婚礼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屏幕上定格的那双属于简振邦的眼睛,然后重新落回我煞白的脸上,笑意加深,带着一种毁灭的快意,“喜欢吗?”

轰——

整个世界在我眼前彻底崩塌、粉碎。

“喜欢吗?”

林深那淬了冰的声音,带着毁灭性的回响,狠狠凿穿了我的耳膜,也凿穿了整个世界的秩序。巨大的LED屏幕上,那双属于年轻父亲的眼睛——冰冷、凶狠、带着行凶后余烬的冷酷——像两把烧红的烙铁,死死烙在我的视网膜上。胃里翻江倒海,喉咙被腥甜的铁锈味堵死,我猛地弯下腰,剧烈的干呕却只带出几声破碎的呜咽。

“拦住他!拦住那个疯子!”父亲简振邦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最后的嘶吼,在混乱的声浪中显得那么绝望和徒劳。几个保镖试图冲向控制台,但更多被真相惊骇到失语的宾客和亢奋的记者形成了混乱的人墙,推搡、尖叫、闪光灯……整个宴会厅成了一个巨大的、沸腾的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