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混乱旋涡中心,一只冰冷而异常有力的手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不是林深!
我惊骇地抬头,对上的是管家陈伯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他眼神空洞,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死水,只有嘴角向下抿着一条僵硬的直线。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面无表情、身材魁梧的男人,是简家最核心的保镖,我认得他们制服肩章上的暗纹。
“大小姐,老爷请您立刻回去。”陈伯的声音平板得像机器,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不!放开我!”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我本能地挣扎,试图甩开那只铁钳般的手。我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绝望地投向舞台中央的林深。他站在那里,像一尊冰冷的复仇雕像,隔着人潮汹涌,隔着血海深仇,他的视线穿透一切,牢牢锁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残忍的平静,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的嘲弄。他早就知道!他知道简振邦会做什么!
他是在看着我走向这个早已为我准备好的囚笼!
“林深!”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却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微弱得像蚊蚋。他似乎听到了,嘴角那抹残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零点零几度,随即移开了目光,仿佛我只是舞台上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陈伯的手像铁箍,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胳膊,几乎是将我双脚离地地拖离了那片混乱的中心。我的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那么可笑。昂贵的定制婚纱拖在地上,被无数慌乱的脚步践踏、撕扯,发出布料破裂的哀鸣。水晶鞋不知何时掉了一只,冰冷的理石地面硌着赤裸的脚心。身后是父亲歇斯底里的怒吼、记者亢奋的追问、宾客惊恐的议论……还有林深那无声的、冰冷的注视。所有声音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我拖入深渊。
4 深渊之光
我被粗暴地塞进了一辆没有标识的黑色轿车后座。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也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车内弥漫着一股皮革和消毒水混合的、令人作呕的冰冷气味。
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车窗被深色的贴膜完全覆盖,外面飞速掠过的城市灯火变成模糊扭曲的光斑。我瘫软在后座,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肋骨,带来一阵阵窒息的闷痛。手腕上被陈伯攥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留下了一圈清晰的青紫指痕。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猛地减速,一个急转弯,然后停下。引擎熄火,死一般的寂静降临。
车门被拉开。外面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只有远处一盏昏黄的路灯,在浓密的树影后投下惨淡的光晕。空气潮湿阴冷,带着地下特有的、泥土和霉菌的腐败气息。陈伯和那两个保镖再次将我架起,拖拽着走向一栋隐藏在浓密绿植后的独栋别墅侧门。这里不是简家灯火辉煌的主宅,而是位于郊区、极少使用的“静园”,一个连佣人都很少来的地方。
沉重的侧门打开,一股更浓郁的、带着铁锈味的冷风扑面而来。没有开灯,陈伯熟门熟路地拖着我,脚步在空旷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一路向下,楼梯陡峭而漫长,空气越来越冷,腐败的气息越来越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