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岁那年夏天,我正在前台核对账单,经理急匆匆地跑过来:“沈静,你英语怎么样?”
“还行。”
“太好了!” 他拉着我往宴会厅跑,“清辉集团的张总宴请外国客人,翻译突然出事了,你去救个场!”
推开宴会厅门的瞬间,我腿都软了。十几个穿着西装的外国人正端着酒杯交谈,为首的中年男人眉头紧锁 —— 正是清辉集团的张启明,财经杂志上经常出现的人物。
“张总,这是我们酒店的沈静,英语不错。” 经理搓着手,语气里带着讨好。
张启明打量我的眼神带着审视:“能翻译商务谈判?”
“我试试。” 我深吸一口气,手心全是汗。那些在夜校啃过的英语教材,此刻像电影画面在脑子里闪过。
那顿饭,我翻译得磕磕绊绊,好几次都差点卡壳。但当最后一个外国客人笑着和我握手时,张启明突然说:“沈静是吧?有没有兴趣来清辉工作?”
我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经理在旁边捅了捅我:“还不快谢谢张总!”
“我…… 我还没毕业。”
“没关系,” 他递过来一张名片,“毕业后来找我。清辉集团的大门,永远为有准备的人敞开。”
那张烫金的名片被我夹在日记本里,每天都要拿出来看一眼。李老师说,这是我的第二个转折点。可只有我知道,从玉米地到宴会厅,我走了多少路。
大学毕业那天,我穿着学士服拍了张照片,寄给了李老师。然后揣着简历,站在了清辉集团的大楼前。玻璃幕墙映出我紧张的脸,像极了当年站在酒店大堂的模样。
张启明把我安排在市场部,跟着一个叫老陈的主管。老陈是个话不多的中年男人,每天就知道埋头干活。有次我做的报表出了错,他当着全部门的面把文件摔在我桌上:“沈静,这就是你熬夜做出来的东西?”
我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下班后,老陈却在电梯口等我:“报表我改了,你看看哪里错了。”
“陈主管,对不起。”
“道歉没用,” 他递给我一个 U 盘,“这里有我整理的资料,回去好好看。在清辉,只看结果。”
那半年,我几乎住在了公司。老陈教我怎么分析数据,怎么写方案,甚至怎么在酒桌上挡酒。有次陪客户喝多了,在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老陈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撑不住就别硬撑。”
“我能撑。” 我擦了擦嘴,对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笑了笑。
张启明看我进步快,把几个重要的项目都交给我跟进。有次为了拿下一个海外订单,我连续三天没合眼,把所有资料翻译成英文,还做了详细的市场分析。当客户在合同上签字时,张启明拍着我的肩膀说:“沈静,没看错你。”
二十九岁那年,老陈跳槽去了别的公司,我成了市场部的副总监。升职那天,我请部门的人吃饭,大家起哄让我说说感言。我看着满桌的菜,突然想起了在餐馆后厨啃馒头的日子。
“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举起酒杯,“谢谢大家多指教。”
散场后,张启明开车送我回家。路过大学时,他突然说:“听说你经常来这儿?”
我愣了愣,他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