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苏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林薇薇那张虚伪的脸刻进了灵魂深处。
恨意,在绝望的深渊里,第一次燃起了微弱
却不肯熄灭的火焰。
2
铁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发出令人牙酸的“哐当”巨响,彻底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光亮和声音。
一股浓重的消毒水混杂着陈旧霉味、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馊臭气息扑面而来,呛得苏晚一阵干呕。
手腕和脚踝上粗糙的束缚带被解开,留下几道刺目的红痕。
“老实待着!再发疯有你苦头吃!”一个穿着脏污护士服、满脸横肉的中年女人恶狠狠地推搡了她一把。
苏晚踉跄着跌进一个狭小逼仄的房间。
没有窗户。
惨白的灯光从天花板上唯一的灯泡里泻下,照在光秃秃的水泥地上。
角落里一张锈迹斑斑的铁架床,上面铺着薄得几乎透明的、散发着可疑气味的床单。
墙壁斑驳,污渍蔓延,空气冰冷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
远处,隐隐传来几声凄厉或痴傻的嚎叫、拍打铁门的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空洞地回荡。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扑到冰冷的铁门边,用力拍打,嘶喊着:“放我出去!我是被陷害的!厉司爵!林薇薇!你们不得好死!妈…妈还在等我……”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撞出绝望的回响,很快就被门外不耐烦的呵斥打断:“闭嘴!新来的疯子!再吵给你打针!”
她顺着铁门滑坐到冰冷的地上,指甲深深抠进水泥缝隙里,木屑和灰尘嵌入指缝,带来尖锐的疼。
但这疼痛,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母亲!重病的母亲!她是为了母亲的医药费才踏入这个地狱!
现在她被困在这里,母亲怎么办?那笔钱…厉家还会给吗?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时间在绝望中变得模糊。
送来的食物是冰冷的、糊成一团的粥和发硬的馒头,混杂着可疑的漂浮物。
她拒绝吃,护士就用橡胶管粗暴地撬开她的嘴硬灌下去,呛得她涕泪横流。
隔壁房间的女人整夜整夜地哭嚎,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她的神经。
所谓的“治疗”,是冰冷的针头将不知名的药剂强行注入她的血管,带来意识模糊和剧烈的生理不适。
清醒时,她蜷缩在铁床冰冷的角落,一遍遍默念着母亲的名字,那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念想。
她抓住每一个能接触到外面世界的机会。
一个负责清扫走廊的护工,看起来比其他麻木的工作人员多一丝人情味。
苏晚偷偷把自己腕上唯一值钱、母亲留给她的细银镯褪下来,在递送空餐盘时,飞快地塞进护工油腻的围裙口袋,声音嘶哑地哀求:“求求你…帮我打个电话…给我妈妈…苏玉芬…中心医院…告诉她…我很好…让她一定要…等我…”
护工浑浊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迅速捏紧了银镯,含糊地“唔”了一声,推着清洁车快步走开了。
那一刻,苏晚心里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她祈祷着,母亲能接到这个报平安的电话,能撑下去。
然而,希望的火苗很快被更深的绝望扑灭。